第70章 纸轿
还是说，门外是个矮个子的人？
尹骄余试探性地抬起手，从内侧敲了敲门。
得到了回应之后，门外的人敲门敲得更急更乱，噼里啪啦地，还夹杂着几声怯懦的呼唤：“姐姐，姐姐。”
声音软软甜甜的，有些耳熟。
是那个被人欺负的小女孩阿娣。
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来找她们做什么？
尹骄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开门。
“姐姐，你们是不是还会离开，可以带我一起走吗？”没见尹骄余开门，小女孩也并不灰心，继续说着，“我……阿妈又打我了，我不想在这里了。”
尹骄余一怔。
她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从门缝向外看去，小小的身影站在月色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看着她脆弱的模样，尹骄余叹了口气，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顺手又把门关上了。
“姐姐。”见尹骄余出来，小女孩的眸光倏然一亮，“你愿意吗，你可以带我走吗？”
“阿娣，你可以和姐姐讲讲怎么回事吗，这么晚你一个人跑出来，你阿妈不找你吗？”
阿娣垂下眼：“是我趁阿妈睡着，偷偷跑出来的，阿妈睡着的时候从来不让我去找她，说说不定哪天晚上阿爸就来找她了，可是姐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阿爸，其他伙伴们也说没有见过他们的阿爸。”
“这个问题，别人没有为你解答过吗？”尹骄余问。
她拉着小女孩在石阶上坐下。
“有的，可是我不信。”阿娣摇摇头，“村里有个阿婶说，阿爸一直都在我身边，只是我和阿妈看不见，她嘱咐我说，虽然我看不见阿爸，但一定要尊重他，一定要听他的话，不能违抗他。”
这村子真是荒唐极了。
人都死了化鬼了，还要管缚着妻子孩子，立一家之主的姿态，更可怕的是没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反而对这些从来没活到二十多岁的男人保持着一颗敬仰的心。
“阿娣，你先告诉我，你的朋友们都和你不一样吗，他们都是嗓音粗粗的，并且站着上厕所的吗？”
“只有妮妮不是，妮妮是和阿娣最像的，其他的都是。”
尹骄余脑中浮现出村长所说的话——
“在我们这儿啊，谁给男人生的多，谁的待遇就好，谁生出来的男儿胎，谁的待遇就更好。”
这么多适龄农妇都生孩子，只有两个孩子是女孩，这对吗？
还是说有些人只允许肚子里留男胎？
尹骄余深呼吸一口气。夜深露重，凉得人脑中也清醒了几分。她想梳理一下种种不对之处，可又觉得没必要，他们的任务，只是拿到黄牌而已。
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
他们……也不会带个小女孩上路的，他们的路只会更加危险。
看着这个满身伤痕的女孩子，尹骄余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阿娣，姐姐不能带你走。”
她握住小女孩的肩膀：“不过你听姐姐说，等你再长大一些，你可以带着家里值钱的东西，带着食物，离开这里，就不用再挨打了。”
小女孩垂下头。
“走吧，我送你回家。”尹骄余摸摸她的头，“对了，离开这里之后，记得改个你喜欢的名字。”
“不用了姐姐……”阿娣非常失落，却还是对尹骄余挤出个笑来，“姐姐晚安。”
说完，她转身跑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尹骄余心中百味杂陈。回到屋子里，尹骄余脑中思绪乱飞，不多时，终于睡着了。
时间一晃到了次日，天亮不久，街上便热闹了起来，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倒真是一场热闹的成亲仪式。
如果不是新郎缺席的话。
尹骄余她们住的屋子离新娘家不远，她站在街边，候着迎娶新娘的花轿。其他女生也抱着胳膊，兴致缺缺地站在一旁。而郭复和包淳淮一早就被人接走了，问是去做什么也没有人说。
不多时，路的尽头缓缓出现了一群黑点，是接亲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身穿喜庆红衣却头戴白花，她怀里抱着个灵位，想来应当就是新郎的了，再往后看去，却是四个抬轿人轻轻松松走来，定睛一看，那轿子竟是通体白色，全无半点红。
“这好像是纸扎的吧？”云图幸说。
纸扎的轿子？
结亲队在张家门口停稳，不多时，里面走出个盖红盖头的姑娘来。她被人扶进白纸轿子内，红艳艳的颜色瞬间消失湮没在一片白色中。
“走吧，我们也跟去看看。”尹骄余说。
云图幸点点头，两个人跟着迎亲队伍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抵达一处挂红稠又悬白幡的屋子之外了。
新娘从纸扎轿上下来，跨了火盆进门去。等到拜堂环节，也还是那中年女人抱着排位，跟那新娘子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等一下！”
一道声音猛然响起：“再加个环节吧，三拜雄位。”
正是村长。
她一只手拉着郭复，一只手拉着包淳淮，将他们推到中间两张椅子上：“他们可是活着的并且超过了二十岁的男人，就当是用他们代替我们所有死去的父亲兄弟儿子，接受新郎新娘一拜吧。”
搞什么？
郭复和包淳淮没一个坐下的，都是紧皱眉头，毕竟谁也不愿平白无故受这样的敬拜。郭复眼神到处瞟着，在看到人群中的尹骄余时，便想直接走过去。
又被几个农妇拉住了。
这些人合力将郭复和包淳淮压下，村长笑盈盈地走过来：“跑什么呀，这都是你们应该受的。”
两个人被强压着，接受了“新郎”新娘的一拜。
进入宴席阶段时，这两个人又被拉着不知道去哪了。尹骄余看着郭复和包淳淮消失的方向，心里只希望他们能尽快拿到黄牌。
“咱们七个人，再加上我，刚巧单开一桌。”一个农妇拽了拽尹骄余的胳膊，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开动呀。”
(https://www.02ssw.cc/5036_5036614/11111082.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