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恐惧
“害怕了？”邬晴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不怕吗？”
邬晴嗤笑一声，率先抬脚往前走。推开破败的大门，走入怪物般黑洞洞的口中。
看着她毫不犹豫的模样，尹骄余倒是有些意外。深呼吸一口气，尹骄余还是跟了上去。
破财的大门在两个人身后缓缓合上，在黑暗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这下子，场面是彻底伸手不见五指了。
“邬晴？”
看不见五指，也看不见人。
没有回应。
她叹了一口气，只能凭着感觉向前摩挲。
在未知的，看不见的且明知危险环境里，人的恐惧几乎可以达到顶峰。视线范围只有最最近在眼前的那一小片，却也是模糊不清的，尹骄余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着，忽的一个脚下不留神，被绊了一下。
尹骄余下意识回头，却是看见一个无脸人猛然从地上竖起，凑到她眼前。
“啊——”
尹骄余猛然后退一步，心剧烈地跳动。
这一叫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周围居然渐渐的亮起些烛火，一盏接着一盏，蓝盈盈的火焰幽然跳动着。
尹骄余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是处在一个客厅里。
……这客厅的装潢有些眼熟。
像是在过去在几个年月里让她挑出最浓墨重彩的第一笔看见的场景，这里正是噩梦的开始。
是杨家别墅。
看起来，只有客厅亮着蓝幽幽的光，玄关处，餐厅，厨房，阳台，以及通向二楼的台阶，都被黑暗尽数吞尽。
而方才吓她的无脸人，不过也只是一块纸牌子，她误踩了它的启动开关。
“尹姐姐。”清脆的少年音从楼上传来，正是杨睿的声音，尹骄余心中一跳，张开嘴回应了他一声：
“小睿。”
嘴上是下意识应了，可她心里总觉得那声音里夹杂着几丝阴森。
而且，杨睿又怎么会在这里？
“哒哒”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没过一会儿，台阶上方就出现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尹姐姐，今天不是要教数学吗，你怎么不上来？”
“小睿，你下来一下。”
不确定上面究竟有什么，尹骄余还没反应过杨睿说了什么就落下这一句话。等到她意识到杨睿话中的内容时，她眉心猛地一跳。
杨睿为什么会说这话，这难道是幻境而这个杨睿是幻觉吗？
“好。”
又是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那身影顺着台阶下来，越来越近了。尹骄余抬起头，只见他的双腿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然后是上身，脖颈，脸——
尹骄余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就想跑，可是双腿却如同被操控了一般死死定在原地，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杨睿的脸……
双眼如同被生生剜去，留下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血洞流下来，流到被撕裂嘴角处。
“你怎么了，尹姐姐，为什么一看到我就想跑？”少年“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在别墅里回荡，惹得尹骄余心中发毛，“尹姐姐不给我当老师了吗？”
“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尹骄余身体颤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下次再来教你，好不好？”
“不好。”那张可怖的脸凑到她脸前，黏腻的血滴到她的手背上，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热的。
他的嘴巴在尹骄余面前张张合合，被撕到变形的形状里吐出些尹骄余听不懂的字符。脑中渐渐一片混沌，尹骄余只觉得那张嘴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她的脑袋给吞进去。
“尹姐姐，我要吃掉你……”
“回来！”
两个清脆的音再次打破眼前的境况，尹骄余眼中终于划过一丝清明，身体也能自行移动了，她推开那鬼杨睿，猛地往后退。
只见那鬼杨睿也定在原地不动了，抬起头，向楼上看过去。
楼上再次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少年音落下来：“尹姐姐，你没事吧？”
又一个杨睿？
尹骄余不敢出声，生怕下来的再是一个如同眼前杨睿这般鬼脸可怖的。
楼上的少年无奈叹气：“尹姐姐，别怕，我是真的杨睿。”
他对着那鬼杨睿呵斥道：“乱跑什么，还不赶快回来。”
鬼杨睿恹恹地闭了嘴巴，回楼上去了。
“让他吓到你了。”杨睿笑笑，从楼上走下来，的确看起来是正常的模样，“尹姐姐，去沙发那里坐一下？”
“……嗯。”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尹骄余久久都没有说话，心剧烈地跳动着，始终没有平复下来。眼前的杨睿则是主动说了很多从前的事，确保尹骄余相信他就是真实的。
“那么我现在为什么会在你们杨家别墅？”尹骄余问。
“这里是屠心层。”杨睿说，“你会看见令自己恐惧的场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时，我就直接过来找你了。”
“那刚刚那个鬼……咳。”尹骄余不自然道，“也是在这个场景里跟随我的恐惧一起出现的吗？”
“是，不过它并不属于你恐惧事物的一部分，而是由你恐惧的事物衍生出来的，简而言之，就是故意弄出来吓唬人的。”
“哦哦。”
尹骄余沉默了一下，又忽的想起来什么：“那你见过邬晴吗？”
她比划了一下：“就是，之前在桃花城，你应该见过，一个冷冰冰的姑娘。”
杨睿顿了一下：“没见过。”
尹骄余点点头，心中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迟疑。
她想起闻续引说过的话——
“你以为，杨睿就是真心帮你吗？”
“我敢肯定，他只不过是还没有像我一样在你眼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一面。”
尹骄余思索了一下，再次开口：“杨睿，我再问你一件事，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
“尹姐姐你说。”
“为城外的庄稼唱戏演出，是你的授意吗？”
“什么？”杨睿疑惑，“桃花城的事吗，不是啊，我本来也觉得奇怪，但后来想通了，这个世界本就荒谬，再有什么怪事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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