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早已冷却的亲情
第九十八章 早已冷却的亲情
她费尽心机嫁进来，不是为了跟顾景明出去过苦日子的！
她要的不仅仅是顾家三儿媳的身份，更是蒋慧丽的看重，和顾家奶奶的帮扶，是能在这个家里站稳脚跟，成为顾家未来的女主人！
现在让她搬出去，那她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苏晚已经够受宠了，自己要是不能住在顾家大院，又怎么可能把她比下去？
苏倩倩越想越气，两眼瞪着苏晚，两只手紧紧攥了起来。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苏晚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转向面如死灰的顾景明和苏倩倩，语气温和道，
“恭喜三弟，恭喜倩倩，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有什么需要帮忙，随时跟景川和我说，我们做大哥大嫂的，自然会亲力而为。”
然而，她这副平静到近 乎冷漠的反应，落在顾景明的眼里，简直如同凌迟。
他死死地盯着苏晚，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嫉妒、不甘或是心痛。
可是，什么都没有。
她看向他时，神情疏离漠然，就如同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句“恭喜”轻飘飘的，礼貌生硬，更像是在祝福一个远房亲戚。
顾景明只觉得心口一阵闷痛。
客厅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顾正国疲惫地一挥手，声音沙哑，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都散了吧！别在这儿杵着了！”
蒋慧丽一手扶着额头，紧蹙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她晃晃悠悠地准备起身回房休息，苏倩倩见状，立刻眼疾手快地想要去搀扶她，嘴里还急切地喊着，
“妈，我扶您……”
“滚开！”
蒋慧丽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满是厌恶，
“谁是你妈！别碰我！”
苏倩倩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失，难堪到了极点。
蒋慧丽看也不看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苏晚说，
“晚晚，你过来，扶我回房。”
“好的，妈。”
苏晚应声上前，自然而然地搀住了蒋慧丽的胳膊。
蒋慧丽顺势将大半的重量都靠在了苏晚身上，婆媳俩一言不发地朝着后院走去。
苏倩倩死死地盯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嫉恨得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凭什么？！
凭什么苏晚就能得到蒋慧丽的认可！
她苏倩倩要嫁的可是顾家最受宠的老三，她还要生下顾家最受宠的孙子！
“还傻站着干什么！嫌不够丢人吗？！”
顾景明见状，恼火至极，红着眼，压低声音呵斥了一句。
他粗暴地一把扯住苏倩倩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往外走，似乎只要在这里多待一秒就会窒息。
苏倩倩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踉跄着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顾家。
一时间，偌大的正厅里，只剩下顾正国和顾景川父子二人。
气氛沉默而压抑。
顾正国重重地叹了口气，颓然地坐回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抬头看了一眼静静站在那里的长子，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疲惫和温和，
“景川，坐吧，陪我聊会儿。”
这是难得的，属于他们父子二人的独处时刻。
顾景川顺从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姿态一如既往的沉稳克制。
顾正国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却半天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摩挲着。
他看着顾景川，开口问道，
“听人说，你在738部队的研究所上班？职位还不低？”
“嗯。”顾景川淡淡地应了一声。
“这么大的事，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顾正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
顾景川的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 乎讽刺的弧度，语气礼貌而克制，
“您也没问过。”
短短四个字，像一根细细的针，扎进了顾正国的心里。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问过。
他这个大儿子，从小就独立、省心，从不惹是生非，也从不需要他操心。
久而久之，他就习惯性地忽略了他。
直到今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才猛然发现，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长子，早已成长为一棵可以依靠的参天大树。
顾正国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干咳了两声，强行转移了话题，
“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有晚晚这个长媳，要多操心了。”
听到父亲这番话，顾景川感到了一丝意外。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个家里最不被重视的那一个。
蒋慧丽是女主人，她的三个孩子才是顾家默认的未来。
他从未想过，父亲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近 乎“托付”的话。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疏离，让人看不透情绪。
他没有直接回应父亲的期许，而是不置可否地说道，
“单位的房子应该快分下来了，到时候我和苏晚会搬出去住。不过您放心，家里有什么事，我们为人子女，自然会承担起该负的责任。”
这话既表明了态度，又划清了界限。
顾正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眼里闪过一抹清晰的失落。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行了，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
顾景川起身，没有丝毫留恋，转身走出了正厅。
走到门口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父亲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萧索。
顾景川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从小到大，他们父子俩单独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渴望父亲能够像现在这样，好好看看他，好好跟他聊聊天。
如果还能对他说上几句鼓励的话，那就更好了。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再抱有这样的希望了。
今天，难得听到父亲要他担起顾家的责任，换做以前，他大概会很高兴吧。
可是现在，他居然……
没什么感觉了。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就像他和父亲之间，那份早已冷却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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