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还有谁?
施红叶把黎念带离了有孩子的地方,来到她的办公室前。
黎念看着同层紧闭的画室大门:“温序今天外出了——他回家了?”
施红叶歉疚地答:“对,温序这两天帮我操劳不少事情,周末回去休息了。院内的员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实在令人惭愧——这里坐,江小姐,喝点茶吧。”
走进院长办公室,黎念第一眼看见左侧的墙上挂着一幅油画肖像,画的是施红叶的半身像,毋庸置疑出自温序之手——这配色太正常了。
“那是温序画的。”施红叶端来一个茶壶,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需要方糖吗?”
“好,非常感谢。”黎念目前急需糖分和水分,“那两个孩子的眼睛怎么样?”
“视力都有损伤,恢复如初很难……现在被专门人员带走照顾。”施红叶坐到黎念的对面,话里透出疲态,“自闭症孩子平时走路就低着头,还有一个更小的,说话都不流畅。”
她没有告诉黎念民政局已经出手管制了,这里的员工被挨个查,而且过段时间还会调派一个人员过来,毕竟这几年只有她一个院长。
两个人围着一个方形会客茶几。茶几的款式和温序的画室如出一辙,成套的轻复古风。
黎念端起面前的红茶,轻轻地吹,小口地啜。
甜滋滋的。这时候糖分带来的愉悦也许就像抽烟一样。
“江小姐想要了解温序那些事情呢?”施红叶此刻的言语还算平和。
“施院长觉得温序的身体状况足以支撑美术老师的工作吗?”
施红叶意外,手里的茶匙在红茶汤里搅出一个不和谐的水波纹,“他只是过度劳累了,休息几天便好,江小姐问‘是否足以支持教师工作’——是不是说得太严重了些?”
“我所指的不是身体疾病。”
随着搅拌的停止,施红叶嘴角的笑和水纹一同消失了,“那江小姐的意思是?”
“温序有抑郁症吧?他已经陆陆续续服药多年了。”
“是他告诉你的?”
“嗯,他承认的。”
施红叶的神色添了几分微妙,“只是轻中度的抑郁。在专业医生的治疗下,他的症状并没有影响到日常的工作和生活,而且他具备的专业素质远远超出美术老师的岗位需求,我们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求职。”
“如果他的病,不只是医院病历里写的那样呢?施院长你都知道的吧?招用精神状况不佳的人做老师,这对孩子们负责吗?”
施红叶愣住,随即道:
“医院给出的诊断能有什么问题?”她额间的肌肉不耐烦地发力,“江小姐,很感谢你当时把走失的乔楚楚送回来,也很高兴看到你常来陪伴孩子,但你现在随意猜忌和抹黑我们员工的身心情况,就不太合适了。”
“也许是我随意猜忌了。”黎念顺势说,“干脆让我再猜猜——温序他昨晚是戴着近视眼镜,开车外出了,他走之前甚至不需要和你打招呼,你早上发现他又彻夜未归,而你根本管束不了他,因为你知道出门的人不是温序,他会称呼自己崔明庭。”
“江小姐你在说什么?温序就是温序,你说的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施红叶站起身摆出送客架势,“如果你继续这样胡言乱语,今天还是请回吧!”
“我可以查到他在留学期间的就诊病历。”黎念淡然地说,“温序明明还患有人格分裂,再加上各种共病,他不适合当老师。”
闻言,施红叶脸色又青又白,她嚅嗫着,像放弃了狡辩。
黎念却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冷冷威胁:“我手上还整理了这些年,你关于残障儿童的违规拍摄——这样博同情还是太偏激了。只怕这些消息出去,翠坞福利院又要被媒体围攻了,你还能继续当院长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招聘温序来当老师?仅仅因为互相喜欢,你就可以做这样决断?”
“我当时让他转正的时候可不知道他还有这种病!”施红叶爆发式地争辩,语调变得颇为粗鲁。
黎念丝毫不留情面:“那就是钱了——新盖的楼有多少花销来自温序?还有你的车,这三年新出的,和温序——哦不——是崔明庭一个品牌;这里的墙壁陈旧,但办公家具十分崭新,是D国的老牌;还有你的衣服,样式看着低调,其实都是私人定制。他刚成年就从温陶韵那里得来了不少遗产——你也是好本事。”
“江小姐!你疯了吗?”施红叶几乎是听到了极为严重的辱骂。
“我没疯,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你是记者?警察?监管部门派来的调查卧底?”
“都不是,如你所见,我是送乔楚楚回来的普通人,你也可以算我是来敲诈的。”
施红叶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回会客沙发上,良久,道:
“他2010年底跟着他父亲来第一次来福利院,那时候我还不是院长,他看着就是个礼貌得体的16岁少年。”
“2011年12月,温陶韵意外去世;我们再见面,是2012年的1月份。他来福利院转了转,这里似乎是他和父亲一起来的最后一个地方。”
“我们在这段时间熟悉起来,他和我说,他马上要去异国求学了。一想到这件事情,他心里就忐忑。我们留下了联系方式,他出国的三年,假期会回来,其余时间我们都是跨国联系。”
在此期间,施红叶才知道,原来温序并不是温陶韵亲生的孩子,他是被收养的孤儿。
他们两个确立了恋爱关系。
等到温序求学回来,已经是2015年6月了,施红叶成为翠坞福利院的院长。
温序告诉施红叶,他病了,如果不吃药,没有一天睡得着;他又说自己无处可去,喜欢小孩子,想教他们画画。
施红叶也想把温序留在身边,于是她指导温序办理工作需要的证件材料。
温序把生活起居都搬进了福利院,迫于各种原因,他们发展成隐晦的地下恋。也就是从这时起,施红叶才发现温序的病,比他形容得更严重。
“起先,他只是偶尔失忆。但他说,是吃了抗抑郁药,所以记忆力有些下降。可奇怪的事不止这些。”
温序的睡眠质量又差,睡眠时间又长,常常睡到日上三竿;他会没有征兆地深夜外出,第二天恍若未闻;会把画室里的画都用美工刀割烂了,问他原因,他气愤地说他最讨厌画画。
“你想不到,有天半夜,我在他身边醒来,见到的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明明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但仿佛是另一个双胞胎,那种恐惧和羞耻,我努力克服许久都失败而告终。他这时才和我坦白,他有人格分裂。”
施红叶讲这段话的时候,声音悄悄地颤动。
黎念:“所以你见到的温序,除了崔明庭,还有谁?应当还有一个年龄4~6岁的女孩,她不喜欢吃药,不喜欢画画,状态非常差劲,可以说温序这个人全身的抑郁症状,在她身上最明显,甚至还有自毁倾向,温序和崔明庭即使互不相识,都在不约而同保护她——她的名字叫什么?温序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温序出现在院长办公室门口。
黎念半眯起一只眼——这糟糕的衣品,看看他穿的什么?一件平平无奇的棕色风衣,衣摆上挂了些墨绿色的植物汁液,黑色但溅了泥的裤子,黑色但过分洁净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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