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被血色覆盖的真相（三）

“……行吧，这不怪他，为父报仇——”李瑶光心痛又一个证据没有了：“但是那件宝贝却在魏柏的府上，我曾经见过，在他新妇的母亲寿宴上，他送的寿礼，我听说，昨天的寿宴上，老夫人又拿出来炫耀了——”

“那也不能说明——”皇帝踌躇。

“能，因为那件宝贝的肚子里是空的，装着他们大巫写的诅咒，用的北戎文字！”李瑶光胸有成竹。

“这只能说明他和北戎勾结，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子规城破的罪魁祸首——”

“的确，但是我还打听到，子规城破的前一年，安阳地区因为水患，几乎颗粒无收，庶民多有逃难，豪门大户也多有损失，甚至有些豪门被土匪抢劫一空，巧了，魏柏出自当地的豪族，曾写信给他要求他带些财物回家，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他回家之后立刻就娶寄居在他家的表妹进门，他的聘礼和新妇的嫁妆，如果还没有都用干净的话，必然有出自子规城和北戎的物品——”

“北戎不事生产，靠抢夺放牧为生，手工业几乎没有，那些财物，尤其是不好搬动的大件对他们来说都是累赘，所以——”

“你是说，那些财物的来源——”

“没错，不过，要想把财物的转移路线向天下昭告，实在是个大工程，我在边疆经营半载，也才找到几件物品的来龙去脉，并请知情人签字画押，那些东西芳华难道没有呈给阿爹吗？我还以为你们都打算放弃了！”

“你让芳华带回来？”皇帝一脸的惊诧：“芳华只带回来你的亲笔信，并无其他！”

“不可能，四月领队十二人，带着证据、我给阿爹写的技术改良、还有我的亲笔信，提前出城报信，虽然路上有折损，但即使意外丢失一部分，难道都没有人上报吗？”

“据芳华说，他们中了埋伏，被冲散了，四月战死，死前让她带着你的亲笔信回长安，没有其他的东西，回来的只有三个人！”皇帝脸色阴沉。

韩子都目露愤恨——他痛苦了这么多年，几乎绝望，却是被人蒙蔽欺骗。

李瑶光眼中哀戚：“是我思虑不周，他们都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善兵事，本想让他们离开战场，安全一些，继续为阿爹效力，没想到——”

“那不是阿姐的错，阿姐尽力了——”韩子都虽然痛苦，但他更见不得李瑶光自责愧疚。

李瑶光闭了闭眼睛：“这件事，我还要替他们问个清楚，但是现在，我们继续——”

“我还有人证——鲍勇在我手里。”

韩子都几乎要跳起来，眼中闪现出希望的光：“怎么会，他中毒暴毙在牢狱里，不可能，阿姐怎么办到的？”

“机缘巧合而已——”李瑶光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宁家人脉广泛，我打听到鲍勇在牢狱的时候，就请狱卒重点关注，本想偷着见他一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但是没来得及。狱卒说鲍勇中毒暴毙，死后无人关注，就把人偷偷给我带来了——阿爹不要问我狱卒是谁，我肯定不会说的！不过等这件事过去，阿爹给狱卒也做个保密培训吧！”

“鲍勇不是中毒，是黄蜂毒液过敏，我给他做了急救——我平时就喜欢救人么——他缓过来就把一切都招了，口供画押都有，他愿意作证。”

“那不就结了——”皇帝不担心了：“把人交上来，朕给翊之一个交待——”

“这怎么行，单凭一个鲍勇，会被人说偏听偏信的——”李瑶光觉得司法不公正影响深远，必须不能开这个口子：“何况魏柏不会轻易认罪的，要是扯皮好几年，他的家产恐怕都要转移了——”

“……”皇帝很想说他是天下之主，怀疑臣子和诸侯是正当正义的，但是谁又不爱好名声呢？

“最稳妥的办法是把他投敌叛国得来的财物一件件砸实来源，但时间太长——”李瑶光顿了顿：“我的想法是，咱们引蛇出洞，速战速决——”

这个好，韩子都和皇帝目光灼灼，一个着急报仇，一个惦记抄家。

“阿爹，我想请你帮忙，放出风去，有人捧着证据来，要为韩将军伸冤。”李瑶光一字一句，显然已经想好了的：“他连鲍勇都要杀死，显然不是那种坦荡的真小人，一旦听说有疏漏，必然坐不住，要去补上漏洞，那么，证据自己就到我们手里了——”

“这太危险了，他发起疯来，要把你们一网打尽怎么办？他可是干过的——”他还放火屠城。

“无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他不来，我才要着急！”李瑶光对自己的计划十分得意：“只要肯来，他就只能认罪伏法——”

“他不会亲自来，他一定会派死士和杀手！”韩子都蹙眉，魏柏一直怀疑他的身份，又惊异于韩子都居然暗地在查当年的旧事，他们二人明里暗里争斗不止，很是了解对方的作风。

“那更好了，抓住替他办事的人，他百口莫辩，说不定还能挖出点别的证据，到时候更多的罪行暴露出来，人人喊打——”李瑶光可不相信魏柏这些年能老老实实的，尝过了不劳而获，卖国求荣的甜头，还能塌下心来做事的人，这世上绝无仅有。

“陛下，臣自己去当诱饵就够了，让阿姐留在宫里，安全些！”韩子都说不服阿姐，直接转头向能管住（？）阿姐的人。

“不错，这么办吧！”皇帝顺水推舟，他好不容易过上团圆美满的生活，可不想给自己再增加点刺激了。

“不不不，我可是最好的棋子！保底操作！”李瑶光摆摆手：“阿爹，现在的我，可是个死人啊，或者说，是鬼魂，只要操作得当，魏柏说不定会当堂说出一切，多好的机会啊，阿爹你给我几个可靠的人，让我布置一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韩子都堵住了李瑶光滔滔不绝的计划：“别说了，阿姐是活人，不要说——”

“翊之说得对，要有敬畏之心，此事了了，你们都去拜拜，之前去的祠畤就很灵验————”

“陛下，让瑶儿去吧！不然她也不能安心，瑶儿能与我们相认，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吗？”皇后娘娘甚少说话，此刻难得插言。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才能感情深厚，这样的机会，不让女儿去，难道要让给别人吗？

“我身边还有几个可靠的人，瑶儿先用着，若是不行，再找陛下也就罢了——”帝后二人双手紧握，眼神默契，皇帝立刻就明了了，虽然心里不愿，但也只是安慰的拍拍皇后的手。

“夜深了，不如先去休息？有事明日早上再办——”皇帝心疼女儿雨里等了一天又等了一晚上。韩子都这个竖子，就不该心疼。

“不了，阿爹，我们先去准备，等到明日您下旨，就可以准备捞鱼了！”

“那好吧，不要太为难，阿爹永远是你们的依靠！”

“我最爱阿爹了，等回来，我给阿爹亲手做汤圆，咱们甜甜蜜蜜，一家团圆。”

“就你花样多，阿爹等着，敢食言阿爹就流放翊之，君无戏言——”

“……臣领旨！”

“有你什么事啊？瞎接什么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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