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意外
刘二把玉瓶举在手里,冰凉的瓶身透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换在平时他早该乐疯了,可今儿个心里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咚咚”跳得邪乎。
刚才在赵坤那儿哭丧的时候,他捡着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古砚今儿个在灵圃露面这事儿,却被他死死咽进了肚子里,毕竟这哪儿敢说啊?
一想起白天在灵圃田埂上撞见古砚的模样,刘二后脖颈子就直冒凉气。
那古疯子拄着根黑棍,脸白得跟纸似的,左腿裤管上的血都发黑了,可那双眼睛……嘿,那眼神里的光,跟当年在南宗乱石堆里瞧见的一模一样!
再说了,古砚那可是练气九层的主儿,万一哪天真筑基成了内门修士,回头清算起来,他一个练气五层的杂役哪扛得住?
当然了,要是他筑基失败,等老子靠着赵哥赏的丹药混到练气九层,到时候再把他踩在脚底下也不迟。
嘿嘿……刘二心里打着小算盘,可转念又啐了一口,赵坤这厮让我现在去触这霉头?真以为我是个傻逼啊?宗门规矩说灵圃不能争斗,那是怕打坏了灵草,真要是被那古疯子弄死,宗门才懒得管我这号杂役的死活。
还是先安稳发育,小心苟着最实在。
“凝神丹!足足三枚凝神丹!”刘二把玉瓶凑到月光底下,冰凉的瓶身映着他满脸的贪婪。
“炼气六层!老子马上就能晋外门弟子了!到时候腰悬法剑,那些杂役见了得给老子磕头请安。哈哈”
他把玉瓶往怀里狠狠一塞,生怕被人抢了去,手在衣襟上按了又按,指节都按得发白。
至于陈三那小子……刘二咬着牙啐了口唾沫,三角眼在黑夜里翻出两道阴光。白天在灵圃被这杂役顶撞的气还没顺呢。
“急不得,急不得,先苟着……嘿嘿……”他搓着手上的泥垢,笑得跟偷鸡的黄鼠狼似的。
“等老子先嚼颗凝神丹,灵力一提,先踏马突破到炼气六层,成了外门弟子再说!”刘二攥着拳头比划了两下,“到时候,一锄头砸断陈三那小子的狗腿!看他还敢不敢在老子面前装硬气!”
他越想越得意,仿佛已经听见陈三哭嚎的声音。到时候打断了腿,再把那小子攒的疗伤药全搜出来。对了……听说他娘长得还不赖?
“嘿嘿……”刘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里的贪婪更甚。
“神不知鬼不觉!”
他觉得这计划简直天衣无缝,揣紧怀里的玉瓶就往杂役房走。刚走出没几步,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灵圃方向好像有个黑影闪了一下。
刘二心里“咯噔”一下,脚步猛地顿住。
“谁?”他低喝一声,使劲眯着眼往灵圃那边瞅,灵力下意识往掌心聚,可等了半天,啥动静没有。
夜风卷着树叶“沙沙”响,远处只有巡夜弟子的灯笼晃晃悠悠。
“妈的,吓老子一跳。”刘二拍了拍胸口,骂骂咧咧地接着走,“准是看花眼了,这大半夜的,谁会去灵圃?”
刘二不敢耽搁太久,毕竟怀里的凝神丹,万一被抢了去,那就得不偿失了,一个转身,加快脚步就往杂役休息处走去。
古砚刚从杂役通道的栅栏缺口钻出来,黑棍还没在地上拄稳,三丈外的槐树下突然炸起一声低喝:“谁?!”
古砚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矮身,踉跄着闪进旁边的柴草堆。
枯柴被他压得“簌簌”轻响,他立马屏住呼吸,将练气九层的灵力死死锁在丹田,连护着腿上伤口的那丝微弱灵气都压得半点不剩。
黑棍横在胸前,掌心的冷汗顺着焦黑的棍身往下淌,左腿的伤口被柴草硌得钻心,他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生怕发出半分异动。
月光从树缝漏下,刚好照亮槐树下的身影,树荫下的人没穿巡夜弟子的青衫,一身灵圃杂役的粗布短打,不是刘二是谁?这小子怀里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什么东西。
古砚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刘二是赵坤的狗腿子,白天在灵圃的冲突还没了,这时候被他撞见,保准会喊来护圃弟子。
别说自己是来盗血灵花的,怕就算只是路过,今晚这事儿也说不清了。他悄悄将黑棍往后缩了半寸,指节攥得发白,只等刘二再往前挪半步,就打算速战速决解决掉这麻烦。
等了片刻,刘二并没往前走,只嘟囔着“准是风刮的……这破地方哪来的人影”,转身就往杂役宿舍的方向走了。
古砚在柴草堆里一动不动,直到刘二的身影彻底消失,又等了半炷香的功夫,才长长松了口气,慢慢从柴草堆里爬出来。
古砚扶着黑棍从柴草堆里站起身,后背沾了层枯柴碎屑,左腿刚压过的草堆里,暗红的血渍洇在枯草上,在月光下像块醒目的补丁。
他心里一紧,这地方离灵圃不远,巡夜弟子偶尔会路过,要是被瞧见这血迹,难免起疑。
古砚缓缓抬手,指尖凝起一缕淡青色灵力,这灵力虽因腿伤显得滞涩,却足够精细。只见那缕灵力如细蛇般缠上沾血的枯草,轻轻一卷,十几片带血的柴草便悬浮起来。
他指尖微动,灵力骤然升温,带着细微的灼烧声裹住枯草,不过数息功夫,草叶上的血迹便被灼成飞灰,连带着草叶边缘都泛出焦黑,彻底看不出曾有血迹的痕迹。
古砚望着刘二消失在杂役房方向的背影,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狗东西,这么晚才回窝,十有八九是白天在灵圃吃了瘪,跑去找赵坤搬救兵了。自己今晚要偷血灵花的事就算没被当场撞破,以赵坤那心思,回头一琢磨刘二的话,准能猜到是他。恐怕到时候宗门一问责,情况更严重。
看来之前的盘算得改改了。
一路挪回木屋,他反手闩上门,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将黑棍靠在墙角。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打开来,里面是小半袋灰褐色的粉末,正是陈三前两天塞给他的止血散。那天赵坤撞翻药瓶时,他情急之下抓了一把揣进怀里,虽只剩这么点,却已是眼下唯一的指望。
他咬着牙解开裤管,伤口里的土系灵力还在乱窜,稍一碰就疼得浑身发颤。倒出些止血散撒在伤口上,冰凉的粉末沾在皮肉上,只换来片刻的清凉,那股子钻心的刺痛压根没减多少。这低阶伤药对付寻常外伤还行,遇上这种带着阴损灵力的伤口,实在是杯水车薪。可他翻遍了木屋,连半颗像样的丹药都找不着,只能将就着用。
处理完伤口,他盘腿坐在硬板床上,闭上眼睛缓缓吐纳。灵力在丹田内一圈圈流转,将纷乱的思绪慢慢捋顺。
偷血灵花是眼下必须做的事,不然腿伤拖垮了根基,这辈子都别想筑基。但偷完之后绝不能留在宗门,赵坤那人不是傻子,刘二这狗东西白天跑去汇报,那他肯定能猜到是自己。就算没抓到现行,也很麻烦。
得走。古砚心里有了计较,宗门任务堂常年挂着些外派的活计,采买灵草、护送商队什么的,只要接了任务,就能光明正大地离开无量山。
而离了山门,灵草被盗,与他古砚何干?
至于赵坤的怀疑?古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峭。
没有真凭实据,他就算猜到是自己,也没法在宗门里兴风作浪。修仙界讲究的是“拿贼拿赃”,无凭无据的,只要自己走得够干净,他除了在背后骂几句,翻不起大浪。
唯一麻烦的就是刘二。这颗钉子不拔掉,陈三那边迟早要出事。那厮在灵圃,知道自己和陈三的关系,赵坤拿自己没办法,他跑去一说,陈三定会遭殃,得想个办法把他弄死了。
灵力在丹田内缓缓流转,压下伤口的灼痛,也让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偷灵药、除刘二、接任务……一步步在心里盘算了个遍,直到窗外天色泛起鱼肚白,他才收了功,眼底多了几分坚定。
第二天,古砚正拄着黑棍往任务堂走,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踩上去有些发滑。他走得不快,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怎么解决刘二。
这狗东西仗着赵坤撑腰,在灵圃里越发嚣张,不除了他,陈三迟早要被牵连。可刘二身边总跟着两个跟班,灵圃和杂役房附近人多眼杂,想神不知鬼不觉动手,确实棘手。
正琢磨着,前面岔路口突然晃过个身影。那人穿着灵圃杂役的短打,走路却不像往常那般拖沓,脚步轻快得有些反常,腰杆也比平时挺得直。
是刘二!
古砚下意识往旁边的松树后躲了躲,眯眼打量。
只见刘二一路东张西望,走到路边没人处,突然得意地拍了拍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妈的,炼气六层!老子也是外门弟子了!小翠姑娘,等着老子……”
他说着,竟从怀里摸出个玉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脸上笑得褶子都堆了起来:“凝神丹就是不一样,老子这突破比喝水还快!今晚非得好好庆祝一下!”
古砚躲在树后,把这一幕看得真切。那玉瓶和丹药他虽叫不出名字,却能感觉到玉瓶里散出精纯的低阶丹药灵气。
只见刘二小心翼翼把丹药塞回怀里,又贼头贼脑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才猫着腰钻进通往山外的小路。那路是去山下镇子的近道,平时只有采买的杂役才走。
古砚心里一动,暂时压下了去任务堂的念头。这刘二刚突破就往山外跑,还念叨着什么“小翠姑娘”,准没好事。
他悄悄跟了上去,借着路边的岩石和灌木丛遮掩,始终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刘二满心都是下山“乐呵”,压根没察觉身后有人。
出了宗门关卡,再走半里地就是山下的镇子。刘二没去正街的酒馆,反而拐进了镇子西头的窄巷。
那巷子口挂着盏褪色的红灯笼,门帘上绣着俗气的鸳鸯,正是镇上有名的风月楼“醉春坊”。
刚到门口,就有个粉衣女子迎了出来,娇声笑道:“刘小哥可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小翠姑娘昨天还念叨你呢!”
“嘿嘿,这不是来了吗?”刘二挺着胸脯,从怀里摸出几枚灵石拍在女子手里。
“今晚老子有钱,把小翠叫出来,好酒好菜尽管上!”
说罢摇摇晃晃钻了进去,门帘落下时,还能听见他猥琐的笑声。
真是瞌睡来了枕头,西宗掌门姚冷姬最忌弟子沾染风月,早有严令,违者轻则废去修为,重则当场格杀。
刘二敢顶风作案,显然是觉得自己突破到炼气六层,成了外门弟子,越发有恃无恐。
古砚躲在巷口的阴影里,眼神冷了下来。风月楼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夜里人多眼杂,最容易出“意外”。
刘二违禁前来,必定不敢声张,就算死在这里,宗门追查起来也只会按“私自下山惹祸”论处,绝想不到是宗门内部的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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