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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赵镇海的怒火


密室深藏于赵家主宅地下,厚重的玄铁门隔绝了外界一切声响。空气仿佛凝固的铅块,沉甸甸压在每个人心头。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惨白的光,映照着围坐桌旁几张同样惨白的脸。

赵镇海端坐主位,金丹中期的威压此刻不再内敛,如同无形的风暴在狭小空间内肆虐,压得修为稍弱的几位长老几乎喘不过气。他手中原本把玩的一只羊脂玉杯,随着人到齐后,化为齑粉,细白的粉末正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掉落在漆黑如墨的檀木桌面上,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沙沙声。

他面前摊开一份染血的密报,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黄老头的死状,七窍流血,神魂溃散,死因:噬魂散。

“好!好得很!”赵镇海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熔岩在滚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怒火,“噬魂散!指向性如此明确的剧毒!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冲着我们来的吗?!”

他猛地抬眼,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所有人噤声不敢说一句话。

“赵镇江!赵镇江那条老狗!”赵镇海一掌拍在桌上,坚硬的檀木桌面瞬间凹陷下去一个清晰的掌印,裂纹蛛网般蔓延,“为了阻我派长风结丹,为了打击威信,竟使出如此下作狠毒的手段!杀我暗桩,断我臂膀,坏我大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中血丝密布,金丹修士的怒火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喷薄而出:“各位长老看看,紫脉续筋草被盗,黄老头身死道消,赵影下落不明……这桩桩件件,都是在打我的脸!在断我派的根基!此仇不报,我赵镇海有何面目立于这无量山!”

“属下在!”东院的赵厉猛地起身,动作干脆利落,腰杆挺得笔直如枪,眼神锐利如刀。

他是家主最信任的暗卫头领,掌管着长房最隐秘的力量。

赵镇海盯着他,声音斩钉截铁:“给我盯死西院!盯死赵镇江那条老狗和他手下所有人!”

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动用所有暗桩,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报给我!但凡有落单的,有破绽的。”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尤其是他那几个天赋不错的孙辈,给我截杀!做得干净些,但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们做的!”

“是!”赵厉沉声应命,单膝跪地领命时,玄色衣袍在灯光下划出利落的弧度。

“赵洪!”

“属下在!”

“赵洪!”“属下在!”负责族内刑讯的赵洪连忙起身,脸色凝重。

“严查内鬼!”赵镇海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在场每个人“知晓紫脉续筋草存在的,知晓黄老头秘密通道的,除了我们在座几人,还有谁?!”

他猛地一拍桌子,裂纹又蔓延开几分:“给我彻查!挖地三尺也要把吃里扒外的杂碎揪出来!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赵洪额头渗出细汗,连忙应道:“尤其是事发前接触过黄老头、赵影的人,属下明白!这就去用刑,用搜魂之术,定要查出真相!”

“赵发财!”

“属下在!”

负责家族产业的胖子连忙起身,肥硕的身躯因为紧张微微发颤。

“你负责外围!动用所有关系,给我查!市面上最近谁在打听高阶疗伤灵草?谁有渠道能处理紫脉续筋草这种级别的宝物?黑市、拍卖行、甚至其他宗门,都给我盯紧了!若有蛛丝马迹,立刻汇报!”

“是!”

密室内的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机和压抑。赵镇海胸膛起伏,显然怒气未平,目光再次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赵清身上。

就在这肃杀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赵清缓缓起身。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躬身肃立,而是微微欠身,动作沉稳从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家主息怒。此事关乎重大,需雷霆手段震慑宵小,厉兄、洪兄、发财兄所行皆是必要。然,属下尚有两处疑虑,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赵镇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并未立刻斥责,反而沉声道:“说!”

赵清迎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其一,关于赵影。赵影此人,乃长风公子亲自挑选,跟随公子多年,忠心耿耿,屡立功劳,如若反叛也要真正找到再说。若西院为内斗灭口,选择赵影,这不太像他们的风格。”

他顿了顿,继续道:“其二,据报,黄老头最后现身之地,是灵圃外围区域,时间点恰好与紫脉续筋草失窃重合、但是我们去寻找时,突然暴毙且使用‘噬魂散’这种极易留下指向性痕迹的剧毒,手法未免过于粗糙急切,与赵镇江一脉惯用的阴柔、借刀杀人手段相去甚远。

所以赵影的失踪,是内鬼灭口?还是……在追踪盗草贼人时遭遇了意外?甚至,他本人是否可能……就是那个‘意外’的制造者之一?属下以为,这其中或有更复杂的隐情。或许,有外人介入,或是某些我们尚未察觉的意外因素起了作用。”

赵清的话语条理清晰,点出了疑点,也冲淡了些许密室内纯粹的内斗杀伐气息。

“因此,属下斗胆请命,”赵清微微躬身,语气恳切而坚定,“追查赵影下落这条线,请交由属下负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唯有找到赵影,无论是死是活,才能最大程度还原当晚真相,理清是内鬼作祟还是外敌入侵,亦或是……其他我们未曾预料到的变数。如此,方能真正消除隐患,避免我们因愤怒而误判形势,陷入被动。同时,厉兄也能腾出手来,更专注地应对西院的明枪暗箭。”

密室内一片寂静。赵厉看向赵清的眼神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放松,赵洪和赵发财则若有所思。

赵镇海死死盯着赵清,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金丹修士强大的神识在赵清身上一扫而过,却如同泥牛入海,只感受到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沉默持续了数息,赵镇海眼中翻涌的怒火似乎被赵清这份冷静的分析压下了一丝。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最终,他缓缓点头,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权衡:“你所言……不无道理。赵影这条线,确实不能不明不白就断了。好,此事便由你负责。”

赵镇海顿了顿,补充道:“既然你想去查,那么准你调用‘暗鸦’三组人手,持我令牌行事。记住,我要的是结果!是真相!无论查到什么,第一时间直接向我这个家主禀报!”说着,一枚刻着狰狞兽首的玄铁令牌被他抛向赵清。

赵清稳稳接住令牌,入手冰凉沉重:“属下领命,必不负家主所托。”他再次欠身,态度恭谨,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离开那令人窒息的密室,地表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几分,但赵清眼神却闪闪发光去。他没有立刻召集人手,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前往灵圃。他像往常一样,步履沉稳地回到了无量剑宗西宗深处,那座由他执掌的、弥漫着陈旧书卷与淡淡灵墨气息的——典籍阁。

阁内光线略显幽暗,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排列至深处。赵清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摆放得一丝不苟。他点燃一盏特制的无烟灵灯,昏黄柔和的光线照亮了桌面。

他首先从浩如烟海的档案区调出了赵影的个人卷宗,厚厚一叠,记录着其出身、修为、任务履历、奖惩情况。接着是近期的任务交接记录和巡逻排班表。

最后,他取出了灵圃区域的详细地形图、法阵分布图,以及事发当夜所有杂役的轮值名册和签到记录。

书案很快被各种卷宗铺满。赵清端坐,提笔,在一张上好的白宣纸上铺开。他没有立刻书写,而是闭目片刻,将已知的所有信息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

然后,他睁开眼,眼神锐利而专注,笔尖蘸墨,开始用最简洁、最凝练的线条和符号进行记录。

他先在纸中央画了一个点,标注“赵影失踪点(灵圃外围)”。

向左延伸一条线,画叉标注“灵草失窃点(禁地核心)”。

再向左下方画一个圈,标注“黄老头死亡点(杂役房附近)”。

三条线之间,用箭头连接,旁边用小字标注精确的时间点:未时末(黄死),子时初(通道开/影离),丑时一刻(影出宗门消失)。

时间线在纸上清晰起来。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开始在杂役名册和轮值记录上快速扫过。突然,他的笔尖在一个名字旁顿住——刘二。

这个名字在事发当夜的轮值记录上,标注着“告假下山,未归,赵家人”。赵清的笔尖在那个名字上缓缓地、重重地画了一个圈。墨迹在“刘二”二字周围晕开,如同一个不祥的漩涡。

“刘二……”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寂静的典籍阁内显得格外清晰。一个告假未归的杂役,一个赵家人的身份,恰好出现在风暴的中心点上。这会是巧合吗?还是……那条被忽略的、至关重要的引线?

昏黄的灯光下,赵清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书架上,显得专注而孤寂。他凝视着纸上那个被圈住的名字,如同猎手锁定了第一个可疑的踪迹。

指尖按在“刘二”两个字上,宣纸传来微微的潮意,墨迹还没干透。

赵清盯着这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一个告假未归的杂役,赵家庄子上最不起眼的那种,消失的日子却卡得刚刚好。巧合?他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摩挲,心里头冷笑。

在这宗门里混了这么多年,他从不信什么巧合。这刘二,要么就是关键,要么就是有人借了他的身份行事——不管是哪种,都是撬开眼前这团迷雾的第一道缝。

卷宗被他缓缓合上,木轴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典籍阁里格外清晰。他起身时动作稳得很,半点看不出急色,就像只是去取本书那么简单。

走到角落那个落了层薄灰的木柜前,柜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里面挂着的不是什么功法秘籍,就几套洗得发白的青衣,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是宗门里最普通的执事服。随手抽了套换上,粗布摩擦着皮肤,和他平时穿的锦缎长袍完全是两种感觉。

又从柜底暗格里摸出枚玉佩,触手冰凉,上面刻着的纹路晦涩难懂。玉佩往腰间一系,立刻有股微弱的光晕闪过。

赵清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周身那股属于长老的威压正像潮水似的退去,丹田处的灵力也收敛得只剩薄薄一层,看上去就只是个筑基初期修士,气息平平,甚至还带了点常年混在底层练出来的油滑气。

抬手理了理衣襟,对着柜门上模糊的反光打量了眼。现在这模样,谁也认不出他是典籍阁那位不苟言笑的赵长老,活脱脱就是个在宗门里混了多年,谨小慎微的低阶执事。

走出典籍阁时,他步子不快不慢,鞋底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朝着灵圃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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