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毒蛇帮

刘琨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乔万金和他身后的古砚，在那张黑色面具和古朴的黑棍上停留了一下，感受到那股沉寂之下隐含的危险气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忌惮，但仗着自己是青云宗弟子，面上还算维持着镇定。

乔万金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刘琨，废话少说。前两天你们是不是从榆钱巷带走了一个叫翠娥的妇人？”

刘琨脸色微微一变，眼珠转了转，随即强笑道：“乔大掌柜消息真是灵通。是有这么回事。不过您可能有所不知，那女人的丈夫欠了我们帮里一大笔赌债，早就把她白纸黑字抵押给我们了。我们抓她回来，是天经地义，按规矩办事……”

“她丈夫欠债，与她何干？”乔万金打断他，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嘲讽，“据我所知，她早已自行凑够灵石赎身，两不相欠。你们为何又出尔反尔，再去拿人？”

刘琨眼神游移了一下，避开乔万金锐利的目光，强笑道：“乔大掌柜，您是大人物，日理万机，这…这其中的细节，您可能不清楚。那点灵石……呵呵，利滚利，时日久了，怕是还不够呢。我们也是按帮规办事，下面兄弟们也要吃饭不是？”

“规矩？”乔万金嗤笑一声，胖脸上满是不屑，“你们毒蛇帮那点坑蒙拐骗、敲骨吸髓的规矩，也配叫规矩？刘琨，看在你还算顶着青云宗名头的份上，我给你留点面子。现在，立刻把人放了，之前的事，我乔某可以当做没发生。”

刘琨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语气也硬了几分，带着地头蛇特有的蛮横：“乔大掌柜，您虽然是做大生意的，富甲一方，但手也伸得太长了吧？我们毒蛇帮内部的事，好像还轮不到您来管？这女人是我们帮里的财产，你说放就放？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毒蛇帮还怎么在城西立足？”

他身后几个帮众也纷纷鼓噪起来，亮出明晃晃的兵器，虽然对乔万金和古砚心存畏惧，但仗着人多和在自家地盘上，试图壮大声势。

乔万金眼睛眯起，小眼睛里寒光一闪，那股久居上位的威势骤然增强：“刘琨，给你脸，你得接着。真当我乔万金是泥捏的？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们毒蛇帮在青岩城所有的赌坊、放贷的摊子，明天就开不下去？到时候，看你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闭关冲击筑基的大当家‘蝮蛇’回来，会不会第一个扒了你的皮？”

听到“蝮蛇”的名字，特别是乔万金点出“闭关冲击筑基”的猜测，刘琨和几个核心帮众脸色瞬间白了一下，显然对那位神秘而狠辣的大当家极为畏惧。刘琨的眼神剧烈挣扎起来，他看了看面色冰冷、能量巨大的乔万金，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却像蛰伏凶兽般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面具人，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终，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咬了咬牙，悻悻地挥了挥手，对身后帮众低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个女的带出来！”

一个帮众连忙跑进楼里。不一会儿，搀扶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正是翠娥。她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泪痕和惊恐，嘴角有一小块淤青，衣衫还算完整，但露出的手腕上有几道明显的勒痕，显然受了些惊吓和皮肉之苦。她看到门口的乔万金和古砚，尤其是看到古砚时，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希望的光芒，嘴唇哆嗦着，泪水涌了出来。

“恩…恩公……乔掌柜……”她哽咽着，就要跪下行礼。

古砚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无形气劲托住了她，让她无法跪下。

乔万金冷冷地扫了脸色铁青的刘琨一眼，哼了一声：“管好你们毒蛇帮，别再惹不该惹的人。我们走。”

说完，对古砚示意一下，转身便走。古砚目光在刘琨那充满不甘、怨毒却又不敢发作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示意翠娥跟上，三人一同离开了这肮脏的据点。

刘琨盯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尤其是古砚那挺拔而冰冷的背影，拳头死死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肉里，脸上肌肉扭曲，显得狰狞无比。

旁边一个心腹帮众凑上来，压低声音，不甘心地道：“二当家，就这么放了？那女人说不定真藏着什么好东西，还没来得及审出来……”

“闭嘴！”刘琨低吼一声，眼神阴鸷得可怕，仿佛毒蛇，“乔万金这老狐狸……还有那个戴面具的……哼！等着！等大当家筑基成功回来……我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到时候，今天这笔账，连本带利，一定要你们百倍偿还！”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转身猛地踹了那个多嘴的帮众一脚，“都他妈滚回去！没用的东西！”

走出毒蛇帮的地盘，回到稍微宽敞些的街道上，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不少。

翠娥惊魂未定，不停地向古砚和乔万金道谢，声音还在发颤：“多谢恩公！多谢乔掌柜！若不是你们……我……我恐怕就……”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后怕不已。

乔万金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行了，没事了。以后自己机灵点，财不露白。赶紧回家去吧，最近尽量少出门。”

翠娥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离开。她看了看四周，似乎仍心有余悸，然后对古砚恳切道：“恩公，请您……请您随我回家一趟可好？那东西我藏得隐蔽，他们没搜去，我这就取来给您。大恩无以为报，只有此物……请您务必收下。”

古砚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三人来到榆钱巷尾那间陋室。翠娥快步走到屋内角落的土灶旁，灶膛里还有冰冷的灰烬。她小心翼翼地拨开表层的灰，然后用手抠开灶膛内侧一块松动的土砖，从里面取出一个用破旧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她将包裹拿出来，仔细地拍掉上面的灰烬，双手捧着，郑重地递给古砚。

“恩公，这就是先母留下的那件东西。她临终前再三叮嘱，说或许对修士有些用处，但我家世代凡人，也看不出什么玄妙。留在我身边，反是招灾惹祸的根苗，恳请恩公收下，或许……或许能有点微末用处，也不枉先母一番心意。”她的眼神真诚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古砚看着那毫不起眼的油布包，又看看翠娥恳切而带着后怕的眼神，沉默片刻，伸手接过：“心意我领了。日后若再有麻烦，可去乔氏钱行求助。”他没有立刻查看，将其收入怀中。

翠娥千恩万谢，这才稍稍安心，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那破败的家。

乔万金看着翠娥关上门，叹了口气：“这世道……底层凡人便是如此艰难。不过，毒蛇帮那个大当家‘蝮蛇’……若他真筑基成功回来，恐怕是个麻烦。你这几天就要去剑仙阁，倒是不必担心，他绝不敢去仙品阁撒野。只是以后从剑仙阁出来，若再回青岩城，需留意此人。”

古砚点了点头，将“蝮蛇”这个名字记在心里。一个可能筑基成功的帮派头子，且心术不正，确实需要留意。

“我明白。多谢乔老板此番相助。”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乔万金又恢复了笑容，“走，回去老哥那儿，把给你准备的筑基灵物拿了，再跟你细说下剑仙阁里要注意的一些琐事，免得你进去抓瞎。”

回到乔氏钱行静室，乔万金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古砚：“喏，这是老哥我这段日子搜罗来的，地心玉髓、千年寒潭花、还有几样固本培元的辅药，品相都算上乘，应该够你筑基时稳固道基所用。”

古砚接过，神识一扫，里面各种灵物灵气盎然，价值不菲，点头道：“让乔老板费心了。”

“小事。”乔万金摆摆手，脸色稍稍正经了些，压低声音道，“老弟，关于剑仙阁，老哥我又打听到些不算秘密的小道消息，你进去后要多加小心。”

古砚抬眼看向他。

“据说，剑仙阁内层次分明。刚进去的第一层第二层，每个人似乎都处于独立的考验空间，互不相见。但是，”乔万金语气加重，“一旦能突破到第三层，所有试炼者都会处于同一片空间之内。那里才是真正竞争开始的地方，机缘更多，但厮杀也更直接。”

他小眼睛里带着一丝担忧：“更重要的是，这次秘境试炼，听说有好几个像你这样的散修成功晋级，拿到了名额。这触动了一些世家大族的利益。有风声说，有些世家子弟可能会在第三层联合起来，专门针对你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散修……你进去之后，务必万分小心，尤其是到了第三层，尽量先隐藏自身，摸清情况再说。”

古砚默默听着，将这番话记在心里。联合针对散修？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修真界本就是如此现实。

“我记住了。”古砚沉声道。

又与乔万金交谈片刻，详细了解了些剑仙阁的传闻和注意事项后，古砚带着购置的符箓、玉简以及乔万金提供的筑基灵物，返回了仙品阁静室。

他需要利用最后这点时间，清点灵物，调整状态，并研究一下那枚《敛息术》残篇。

静室之内，古砚首先拿出了那个翠娥郑重赠予的油布包。他仔细解开层层包裹的油布，里面的东西显露出来——那是半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骨头，质地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触手冰凉。

骨头边缘断裂处很不规则，像是被强行砸断的。骨片表面刻着一些模糊难辨的、极其古老的奇异纹路，这些纹路深陷入骨质内部，看上去黯淡无光。

古砚尝试将神识探入其中，骨头却毫无反应，如同死物，神识扫过，也感觉不到任何灵气或特殊的波动，仿佛就是一块凡俗的陈旧枯骨。

他翻来覆去查看了好几遍，甚至尝试渡入一丝微弱的灵力，黑色骨头依旧毫无反应。

“似乎……平平无奇？”古砚略感疑惑。但想起翠娥那郑重的模样，又觉得此物或许并非表面那么简单。或许需要特殊条件才能激发？或许只是自己眼力不够？

略一思索，他还是将这半块黑色骨头小心地收了起来，放入储物戒中一个单独的角落。既然暂时看不出用途，便先留着，或许日后能有机缘解开其秘密。

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那枚记载着《敛息术》的残破玉简，神识缓缓沉入其中，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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