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是好欺负的

东宫偏殿内，药香弥漫。

林书棠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目光却有些涣散。连日来的调养让她气色好了些，但毒素残留仍让她时不时感到一阵虚弱。

香菱端着刚熬好的燕窝进来，见她这副模样，轻声叹了口气：“娘娘，您歇会儿吧，看书伤神。”

林书棠放下书卷，接过燕窝盏，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才缓过神来：“宫里没什么事吧？”

香菱一边收拾着案几，一边压低了声音：“娘娘，您是不知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太医说您这身子，三五年内怕是不能有身孕。太后急着给东宫开枝散叶，竟要给殿下赐侧妃呢，还提了周家二小姐……”

林书棠握着燕窝盏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平静无波，仿佛早有预料。

皇上本就有意给太子选侧妃，周宛锦是内定的人。

香菱却替她不平：“这也太欺负人了！娘娘您还病着，他们就惦记着给殿下定侧妃，眼里还有您这个太子妃吗？亏得殿下据理力争，说东宫有您一人足矣，还说不想让您烦心……”

提到沈鹤归，林书棠心头微动，抬眼看向青荷：“殿下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香菱用力点头，“当时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殿下还说您性情温顺，救过丽华公主，哪能在您病着的时候纳侧妃惹您不快。娘娘，殿下心里是有您的！”

林书棠垂下眼帘，掩去眸底复杂的情绪。有他？或许吧。但她更清楚，沈鹤归的维护，未必是因情，更多的是太子妃这重身份带来的体面，或是……一时的责任。

正思忖着，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静姑姑略显尖细的嗓音：“太子妃醒着吗？太后宫里赐了些补品，老奴给送过来了。”

静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如今是东宫的管事，仗着太后的势，对历任太子身边的女眷都带着几分审视和挑剔。

从前她对林书棠虽不算热络，却也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可自从太医诊出她难生育的消息后，态度便悄然变了。

静姑姑提着食盒走进来，目光在林书棠脸上一扫，那眼神里的轻蔑和幸灾乐祸几乎毫不掩饰。

她将食盒往桌上一放，语气带着几分敷衍：“太后惦记着太子妃的身子，特意让人炖了参汤，太子妃快趁热喝吧。”

林书棠淡淡颔首：“有劳姑姑跑一趟，替我谢过皇祖母。”

“谢就不必了。”静姑姑皮笑肉不笑地说，“太后也是盼着太子妃能早日康复，只是……”

她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林书棠的小腹，“太医的话，太子妃想必也听说了。这女人啊，终究是要能生养才算圆满，尤其是咱们皇家，子嗣可是头等大事。”

语气越发不怀好意，“太子妃也别往心里去，太后说了，就算您身子不中用，殿下总能纳几个侧妃良娣，东宫的子嗣总归是能续上的。听说太后已经让人在京里物色合适的姑娘了，都是身家清白、身子康健的，保准能给殿下开枝散叶。”

她这话，无异于指着鼻子说林书棠占着太子妃的位置却无用。

林书棠端着燕窝的手稳如磐石，眉眼冷厉，“你说完了吗？”

静姑姑察觉到她在动怒，不由背脊发凉。

从进东宫开始，她就知道林书棠不是好欺负的。

何况她和殿下圆房了。就冲这一点便知道她比别的女人多了不一样的手段。

正说着，外面传开内侍说，“娘娘，周夫人和林夫人求见。”

林书棠眼眸微眯起，“让他们进来。”

话落崔氏和周大夫人一起进来。

身边还跟着林雪儿和周家两姐妹。

“棠儿，你好些了吗？”崔氏一改过去刻薄的嘴脸，换上了慈母的模样。

“这是娘特意给你寻找的人参。”

周大夫人也和气的送了不少滋补的补品。

林书棠笑道，“周夫人客气了。”

从周晋睡猪圈开始，就已经得罪了周家。

在朝堂上，他们多次针对林书棠，要废了太子妃。

气氛有些微妙，林书棠只跟周夫人打了招呼。

没有搭理崔氏，崔氏神色不悦，“棠儿……”

“母亲，这里是东宫，按照规矩还是喊我一声娘娘吧！”

崔氏脸色微变，没有想到她如此不给自己脸面。

“周夫人找本宫有什么事？”

周大夫人看了眼崔氏，笑了笑，“就是听说太子妃身体不适，特来探望。”

“还有就是……”

周大夫人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旁垂手而立的周宛锦，语气带着几分恳切：“说起来，也是听闻太后有意为太子殿下充实东宫，我家宛锦知书达理，性子温顺，若能入东宫侍奉殿下与太子妃，必当尽心竭力。”

她顿了顿，视线落回林书棠身上，带着几分试探：“太子妃与殿下夫妻和睦，殿下素来敬重您的意思。如今殿下虽有顾虑，可若您能在殿下面前多提一句，想必殿下也会体谅太后的心意，成全了这桩事。

林雪儿在一旁听着，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得意。

她巴不得周宛锦赶紧进东宫，最好能与林书棠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她便能坐收渔利。

崔氏也帮腔道：“是啊，娘娘。多个人伺候殿下也是好的，你伤了身子，又不能生养孩子。周家二小姐瞧着就是个懂事的，定不会给您添乱。再说了，东宫子嗣为重，您身子不便，总不能让殿下断了后吧？”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直往林书棠的痛处扎。

林书棠放下手中的燕窝盏，锦帕轻轻擦了擦唇角，抬眼看向周大夫人，神色平静无波：“周夫人的心意，本宫明白了。只是殿下早已言明，东宫暂无纳侧妃之意，此事并非本宫能左右的。”

她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殿下的心思，想必周夫人比谁都清楚。他若不愿，便是本宫说了也无用。诸位还是请回吧，有什么话，不如直接去跟殿下说。”

周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没想到林书棠竟如此不给面子，连句周旋的话都不肯说。

她本以为林书棠失了生育能力，面对这样的提议总会有所顾忌，甚至顺水推舟，没成想她竟如此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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