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陛下要他死,他焉能活?
第六十六章 陛下要他死,他焉能活?
缮州的天越发冷了。
祝子晋三人从安阳赶过来,陆家一进的小院住不得这么多人,只得暂先住在客栈。
文姝守着汤药炉子出神,旺跃的火舌 舔砥着瓷炉,滚烫的瓷盖子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面前人拿着蒲扇送风,因着出神的原因,好几次都差点把扇子点着了。
她本意不想让裴令均留在这儿,可前几日人家才救了她,她若是现在再开口赶人,倒显得自己恩将仇报了。
更何况,经此一事,阿娘一门心思的想要留住他,夜里听见他发咳,还勒令她给裴令均熬药。
这也便罢了,竟还旁敲侧击的问她觉得裴令均怎么样?
到底是亲生的母女,文姝哪能不知道她娘亲的心思?
当即否认了,言说他家里一早给他定了亲事,人家现在可是有未婚妻的。
咕噜噜的水汽朦胧眼前的景象,文姝回神,捏着帕子把汤药倒出来。
黑褐色的汤药泛着滚烫的苦气,文姝皱了皱眉,不由想,裴令均的身体一向都很好,怎么一个小小的风寒叫他咳了这么久?
文姝有心留意,夜里送药的时候又给他把了脉,瞧着并无异样。
她担心裴令均那日在城外断了贺家独子一条胳膊,怕贺氏寻仇,这几日没少为此事担心,心想若哪日裴令均离开了,她总得防着贺氏来报复。
“那贺氏...”
一想到贺昌那日欲对她不轨,裴令均心情烦闷,眉心一拧,“你提那厮干什么?”
文姝抿唇,垂眸拨弄铜炉内烧的通红的炭火,垂着眼睫发问:“那日在城外,你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贺氏是缮州一方富商,那贺昌又是贺氏这一代的独苗,你断了他一只胳膊,贺氏岂会放过我们?”
不管怎么说,前世相伴数载,她知裴令均是个果断刚觉的性子,外人言说他心肠硬、手段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青年哼笑一声,磨着牙道:“贺家人仗着家里有个做提点刑狱官的亲戚,没少在缮州作威作福,私下不知害过多少人,都被压了下去。”
“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死?”
裴令均说完,倚在迎枕上,隔着灼烫过的空气看着她,见她不言语,又缓了声道:“你放心,我有门路,贺家人自不敢来找麻烦。”
文姝点头,把手中的火钳搁在一边,末了说完话便告辞。
崔培立在门廊下正观望,见文姝从屋内出来,呵腰问道:“四娘子,我家郎君他没事吧?这几日他晚上总咳得厉害。”
文姝就在住在隔壁,有时觉浅了,也能听见裴令均压抑的低咳声,她把过脉,不像是风寒所致,到底是她学艺不精,改日还得带他去别处看看。
“你也别太担心了,如今还看不出什么,那止咳润肺的汤药先喝着吧。”
崔培拱手,道了声好。
见她推开了隔壁的屋门,才顶着冷风进屋了。
屋内。
裴令均在内间倚着迎枕,起身将温热的汤药倒进窗前的文竹盆栽内,待汤药尽数渗进去,才收回目光。
“老大,您...”
“别告诉她,我这是在战场上落下毛病,治不好的顽疾。”
崔培轻嘶了口气,他知道裴令均在做骁龙卫卫使之前,在大盛北境做了几年的官,还上过战场,没想到竟还落下了顽疾。
“是...”崔培不免担心,“老大,四娘子通医术,说不定能治好您...”
裴令均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手指抽出被书册子盖着的信纸,沉声道:“蔡氏在暨京很不安分,不少人上疏陛下,言说蔡氏之功,几乎把罪名尽数推到他那几个亲信上,极力为蔡回辩护。”
崔培脸一皱,“这蔡太师是要保帅弃车?”
青年把信纸靠近烛台,眼见火舌燎吞了信纸,他松手,把半燃的灰烬放在瓷缸内,“他是想学太后,找人给自己背锅。”
“不过...”青年指尖微捻,眸色晦暗,带着十足的把握,“他低估了陛下的决心,陛下要他死,他焉能活?”
崔培定定立在长条桌对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们老大好像哪里变了,但要真说是哪里变了,又说不上来。
大概是周身的气势愈发叫人畏惧了。
“兔子逼急了咬人,”青年眼角一扫,道:“这几日机警些,我怕蔡回他狗急跳墙,想来个鱼死网破。”
崔培讶然,忙道:“要不要派几个兄弟过来?咱们远在缮州,只怕容易出事。”
“不必,祝子晋带过来的暗卫足够,我已命人守着客栈和这儿,总归安全些。”
崔培退回外间,躺着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临到二更天,天黑的瘆人,天上一点星子都没有,活像是被人破了一盆浓墨,颜色沉得化都化不开。
才有了一点睡意,半睡半醒间,口鼻忽然被捂住。
多年来的生死经验叫他立刻清醒,他睁眼一瞧,朦胧夜色里,青年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噤声。
崔培屏息凝神,汗在闷不透风的空间内,几乎洇湿了后背。
悉悉索索的啪嗒声极轻,像是有雨珠打在屋顶上的瓦片上。
但习武之人耳力敏感,那声音虽小但重,细觉之间,还能在杂乱之间听出一丝规律。
是人的脚步声。
漆黑的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几道黑影趁着夜色从屋檐上翻身落下,动作轻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黑影翻窗潜入,游走在木色的地板上,银色匕首无声无息拔出来,一闪而过的银光晃见一双阴鸷的眼睛。
黑影迅速拔刀,瞬息之间朝榻上刺去。
锋利匕首刺入床褥,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杀人之感。
刺客一惊,猛地掀开榻上的被子,只见隆起来的被褥底下,赫然是一根锦绣枕头。
“糟了,人不在!”
屋内的几个黑影顿时一惊,还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屋内灯火大亮,不等几人眯眼适应,床榻之下立刻有人出来,银刀一闪,立刻了结了手拿匕首的刺客。
“在那!”
“蔡狗就派了你们几个废物来?”崔培手持银刀,刀口滴着血,“果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连使银子请几个刺客都快请不起了!”
几人被激怒,当即朝崔培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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