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矛盾的激增
七点半的风准时裹着热气涌进奶茶店。
林晚正弯腰擦着冰柜，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当地响了两声。
“林姑娘，来五桶水。”
进来的是镇上布庄的刘掌柜。
穿着件半旧的蓝绸衫，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钱袋，身后跟着两个伙计，各自扛着空木桶。
这阵子来店里的，大多是这类面孔，普通村民反倒少见了。
林晚直起身，指了指吧台边的空桶。
“先等着，我这就接。”
她转身打开后厨的水龙头，清水哗哗注满木桶。
刘掌柜在旁边看着，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语气带着点闲聊的意思。
“听说周里正那几个村子，粟米都发芽了？而且还长高了不少？”
“是啊，前几天周大哥说，浇了水之后长得快。”
林晚接满一桶，又换下一个。
“刘掌柜今儿怎么亲自来了？”
“店里的小伙计笨手笨脚，怕接水时洒了，这节骨眼上，一滴水都金贵着呢。”
刘掌柜笑了笑，目光扫过店里的电子价目表。
“你这店也真是奇，大晚上亮得跟白昼似的，连水都比别处甜。”
林晚没接话，只是把接好的水推过去。
伙计们搬水时动作麻利，刘掌柜付了钱，临走前又说：“对了，西边王家庄的人，这几日总在店外转悠，怕是也想来换水。”
林晚“嗯”了一声，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店外确实有些陌生面孔在徘徊，远远地望着，不敢靠近。
那些是其他村子的人，这几日越来越多了。
周里正管理的几个村子因为有水，粟米长势喜人，村民脸上渐渐有了血色。
可周边的村子还在靠泥水度日，眼热是难免的。
她拿起抹布擦了擦吧台，玻璃罐里的珍珠滚来滚去。
来换奶茶的人不多，大多是镇上的富贵人家，点一杯坐在窗边慢慢喝，偶尔聊几句谁家又买了多少水，谁家的井彻底干了。
“林姑娘，一杯甜浆，多加圆珠子。”
一个穿着青布短褂的后生站在吧台前，手里攥着三枚铜钱。
是周里正村里的，叫狗剩，前阵子总来帮着运水。
林晚给他冲了杯珍珠奶茶。
“今儿怎么自己来了？”
“俺娘让俺送点杂粮饼，给林姑娘尝尝。”
狗剩从布包里掏出个小篮子，里面的杂粮饼还热乎。
“俺爹前些日子将掌柜欠的工钱要了回来，家里一时间也能吃点好的。”
“替我谢谢你娘。”
林晚接过篮子，把奶茶递给他。
“钱就不用了，抵杂粮饼的钱。”
狗剩挠了挠头，嘿嘿地笑：“那俺就不客气了。对了，周里正说，粟米若是长成了，到时候先给你送两袋来。”
“不用这么客气。”林晚笑着摆手。
狗剩吸着奶茶走了。
林晚把杂粮饼放进后厨，刚出来，就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妇人站在吧台前，手里捧着个银镯子。
“用这个换十罐水。”
妇人的声音带着点傲气。
“我娘家是李家庄的，听说你这儿水多，特意绕过来的。”
林晚看了眼银镯子，成色不错，点头：“够了，我给你找个大陶罐。”
妇人接过陶罐时，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同样是里正，我们李里正就没本事弄到水，还得是新来的周里正有门路。”
林晚没接话，只是把银镯子放进盒子。
这类话她这几日听了不少，有羡慕的，有抱怨的，还有明着暗着打听水源的。
谁让她这个店像个异类似的杵在这荒野，加上每晚人来人往的，自然来了不少人来打探消息。
夜深些时，来换水的人渐渐少了。
镇上的富贵人家大多在掌灯时分来。
此时店里只剩下角落里一个穿长衫的先生，正慢悠悠地喝着奶茶，看着窗外的夜色。
林晚靠在吧台上，翻看着账本。
这几日的进项不错，铜钱堆了半盒，还有些碎银和首饰，都是那些有钱人留下的。
她盘算着，明天再从现代多接几桶水。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长衫先生付了钱离开，店里彻底清净下来。
林晚刚把吧台上的杯子收进后厨，就听见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周里正披着件旧蓑衣，悄没声地站在门口，见店里没人，才推门进来。
“林姑娘。”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疲惫。
“今天没旁人吧？”
“刚走净。”林晚给他倒了杯热水，“村里都好？”
“好着哩。”
周里正接过水杯，手指在杯壁上摩挲着。
“大家现在每天都能喝上干净水，虽说洗澡洗衣服还是不敢想，但已经很满足了。就是……”
他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
“其他村子的人，这几日总往咱们村边凑，有几个还跟村民吵了架，说咱们占着水源，不公平。”
“我听说了。”林晚叹了口气，“今天还有李家庄的人来换水。”
“李里正前天就去县衙闹了，说都是一个镇的，凭啥就咱们村有水。”
周里正喝了口热水。
“县令大人把他轰回去了，说这是官府试点，让他们等着。可等着等着，谁耐烦啊。”
林晚沉默了。
她知道，县令的话只能应付一时，时间长了，矛盾肯定会激化。
那些村子里的人，也是真的渴，真的难。
“周大哥，你说……要是把水多分些给其他村子，行不？”
周里正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亮。
“你有这想法？可……水够吗？”
“我从现代多接些，应该够。”林晚琢磨着，“每天多打十桶，咱们村留一半，剩下的分给附近几个村子，虽说不多，但总能解渴。”
周里正搓着手，脸上有些犹豫。
“这倒是个法子，可……其他里正能信得过吗？别到时候抢起来，反倒出乱子。”
“得有个人牵头管着。”林晚想了想，“也许苏大人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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