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么又是自己后院着火

“啊……”

她的惊叫声还没停止，就被另一道更洪亮的尖叫压下，她顿时哑然。

这鬼的嗓门还挺大…诶？

这不是我爷爷的声音吗？

她倏地睁开了因害怕而紧闭的双眼，旋即又微微眯起，“爷爷，叫破喉咙灯也不会亮，咱们楼道里的灯不是声控，而且还坏了。”

“咦？是栗子呀！”

高海河大嗓门儿一收，再定睛一看，方才那个惊声尖叫的闺女儿原来是自家孙女儿。

“你叫啥？见到老鼠了？”他随即问。

“见到你了！”高津蓉没好气地说，指着他扛在肩头的拖把，又瞄了一眼映照在墙上的影子，好气又变成了好笑，“你大晚上扛个拖把下来做嘛？”

“拖地呀！”高海河说得理所当然，“不用打扫咱们的大杂院了，我拖拖咱们住的这栋楼不行吗？”

“你快回去吧，我去一楼的电箱瞅瞅，怎么一层层熄灯了。”

说着，就越过高津蓉，扛着拖把下了楼。

“我…我跟你一块儿去看看吧。”

高津蓉瞥着漆黑的楼道，迟疑少顷，连忙跟着爷爷下了楼。

“短路了吗？”

她跟随高海河来到电箱前，帮他拿着手电筒打光。

高海河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诶…你的手杂在抖？”

看着晃来晃去的光线，高海河一转头，就见高津蓉正缩着脖子，像是在怕什么，于是玩心大发，压低嗓子对她神秘兮兮地说：“想听鬼故事吗？”

“不想！”高津蓉立即摇头。

“咱们天津卫啊，流传着许多怪谈。”高海河转回头，自顾自说道。

“爷爷，你不会就找人来修。”高津蓉瞪着眼嗔道。

“会会会！”高海河猛点头，手在动，嘴也没停着，“你听过地妖吗？《孔子家语·五仪解》记载，天灾地妖，所以儆人主者也。”

高津蓉用没拿电筒那只手捂住了那一边的耳朵，又忍不住朝周围望了望。

就他们这栋楼的楼道黑漆漆一溜儿，每扇窗户里面都亮着灯，显得一楼那个入口宛如一张大嘴，或者黑洞，似有怪物藏在里头。

察觉到她的手更抖了，高海河讲得愈发来劲儿，“那年啊，大直沽平房拆迁，因为时间久远，长在那里的很多树都很粗壮，砍起来费劲儿，也舍不得砍，都长成那样了，多少有些灵性。所以，平房都拆完了，也没舍得砍一棵。”

“后来一看，不砍没地儿盖楼了，还是砍吧，结果一斧头下去，你猜怎么着？”

他猛一转头看向了高津蓉。

高津蓉一哆嗦，手电差点掉落，她睨了高海河一眼，气呼呼地说：“斧头和斧柄一分为二了！”

“那就不叫怪谈，而是意外了。”高海河竖起右手食指冲她摆了摆，接着压低嗓子说道：“斧头把树干砍出了一条豁口，竟从里面流出了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把在场众人给吓坏了，丢掉斧头拔腿就跑。后来呢，兴许是为了镇住这里的煞气，便盖了一间观音寺，把那棵树圈在院子里面，用红丝带绑上。”

“那间观音寺就是现在的福观音寺，有它镇着，就再没出现过怪事了。”

“同理，咱们这儿也一样，莫名其妙冒出个查不到来历的死人，不是地妖作祟又是什么？”

啪——

他话音一落，楼道的灯亮了，高津蓉如释重负。

一摸额头，更湿了，手上汗水直接蹭到了额头上。

她全然没把高海河后面的话听进心里，左耳进了，待灯一亮，右耳就出了，“走吧，回家。”

“你回吧，快回去洗个澡，我还要拖地呢！”

高海河扛着拖把走了，布条扎的拖把头从他的肩上耷拉下来，随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姿，左右晃动，像极了女人的长发，看得高津蓉又是一阵哆嗦，忙不迭泡上了楼。

这一晚，她又做噩梦了，不过不是梦回成都北站，而是被一个长发女鬼追着跑，跑着跑着，就撞到了一棵大树上，鼻子撞出了血，树干也被撞了条裂缝，一股股鲜血从缝隙里渗出，缓缓流淌。

好痛！

一声难受的低吟响起，模模糊糊，不知是自己的声音，还是那棵树。

树怎么会喊疼？

高津蓉皱了皱眉，一摸鼻子，怎么是干的？

再一看眼前的树，裂缝成了一条豁口，血流得更多了，不停喊痛，她惊愕失色，下一秒就醒了。

“嘶…疼……”

一股钻心的痛从小腹传来，紧接着，她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来月经了。

“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脸色也很苍白。昨晚没睡好？”

第二天清晨，在楼下等她的蓝天澜，一见到她就吃了一惊，这状态跟昨天完全不同，简直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

高津蓉摇摇头，跟着又点点头。

“到底怎么了？”蓝天澜握住了她的手，有点凉。

高津蓉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小声说：“来大姨妈了。”

“哦。”蓝天澜明白了，“那去买袋红糖，你拿单位泡水喝。”

高津蓉笑笑，没有接话，任由他牵着自己朝他的座驾走去了。

二人仍未确定关系，但拉小手的次数增多了。

路上，蓝天澜说：“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吧，反正咱俩管的那片拆迁区域已经停工。”

“嗯。”高津蓉没精打采地点点头，斜靠在窗户上，不想说话。

蓝天澜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赧笑道：“听老辈子们讲的，生了孩子就不会痛了。”

高津蓉啼笑皆非，觑着他嗔道：“这是骗女人生孩子的话术。”

“不是吗？”蓝天澜眨了眨眼。

高津蓉懒得跟他解释，毕竟她也不太清楚。

来到单位，她打算开完早会就请假，窝在会议室里，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连领导在讲什么都听得嗡嗡嗡。

直至薛主任提到“地妖”二字，她下意识脑子一抽，薛主任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不知是谁传出来的，说老城厢600年的生命早就成妖了，现在把它拆了，它就吃人来报复，还抹去了对方的身份，就是要让人查不到死者是谁…不去写小说真是浪费了！”

“反正那片区域暂停拆迁了，大家最近的工作重心就是止住流言蜚语，最好揪出是谁在造谣，对他批评教育一下，如果屡教不改，就行政处罚！”

最后四个字，像一记闷锤，差点把高津蓉的天灵盖儿给敲破。

地妖？我爷爷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陡然坐直，一种屁股着火的感觉腾地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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