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完成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学术腔调和难以掩饰的急切，顾秋月瞬间听出是朱教授。

“秋月啊，这么晚打扰了。”朱教授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里似乎还有翻动纸张的窸窣声，“我刚从学校开会回来，有个紧急情况必须马上告诉你。”

顾秋月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听筒，谢时屿见状，向前一步，安静地站在她身边。

“教授您说，我听着。”

“研究生招生政策可能有调整，”朱教授语速很快，“原本经济学专业计划招收八人，但现在有消息说，可能要压缩到五人，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今年有两位重量级教授推荐了保送生，竞争会比预期激烈很多，最重要的是，报名截止日期很可能提前到下周五。”

顾秋月倒吸一口凉气：“下周五？可是今天已经周二了！”

“所以你必须立刻做决定，并且准备好所有材料。”朱教授语气急切，“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机会不等人，你的经济学基础很好，我看过你发表的宏观经济分析文章，很有见地，其实就是保送也没问题，只是你不是应届生。”

顾秋月一阵尴尬。

“我需要准备哪些材料？”她冷静地问。

“报名表、单位同意报考证明、你的学历证明、还有……”朱教授一一列举，“最重要的是研究设想，这份材料至关重要，要体现你的学术潜力和对经济学研究的理解。”

挂断电话后，顾秋月靠在墙上，脸色有些发白，时间怎么会突然那么紧，谢时屿接过她手中的听筒放回座机，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

“都听到了？”她低声问。

“大概明白了。”谢时屿语气沉稳，“时间紧，任务重，但没关系，我们一起来。”

他拉着顾秋月回到书桌前，按着她坐下，自己则拖过另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首先，”他条理清晰地说，“消息还没最终公布，但我们按最坏情况准备；其次，复习不能停，越是竞争激烈，越要考出好成绩；第三，报名材料今晚就开始准备。”

他的冷静感染了顾秋月。她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单位证明和学历证明都好办，研究设想最花时间。”

“你负责研究设想，其他的交给我。”谢时屿当即决定，“明天我去政治部开相关证明，学历证明需要回你母校调档案吗？”

“这个证明爸妈会给我弄好。”顾秋月一脸释然，“只需要去学校盖个公章就行了。”

谢时屿点点头，“现在，你集中精力思考研究设想。”

顾秋月铺开稿纸，却一时不知从何下笔，谢时屿没有打扰她，而是起身为她泡了杯浓茶，然后安静地坐在一旁看自己的文件，给她留出思考的空间。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顾秋月终于落笔，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她梳理着自己这些年来对经济学的兴趣和实践——那些发表在期刊上的文章，为报社做的经济现象分析，甚至是前世的经济理论知识。

“我记得你写过一篇关于农村劳动力转移对地区经济影响的文章？”谢时屿忽然抬头问道。

“对！发表在《经济研究》上！”顾秋月眼睛一亮，“我可以从这个方向深入……”

思路一旦打开，便如泉涌，她结合自己这些年的观察和思考，将研究设想聚焦在“改革开放背景下农村劳动力转移的经济学分析”上，这个选题既贴合时代背景，又能发挥她作为基层观察者的优势。

写作过程中，她遇到一个数据模型的处理难题，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谢时屿注意到她的困扰，轻轻叩了叩桌面。

“需要我的数学头脑吗？”他微笑着问，“虽然不如你专业，但多个人多个思路。”

顾秋月也笑了，简要解释了问题。

谢时屿认真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虽然不能直接解决学术难题，但他的提问方式却帮她理清了思路。

“我记得你书柜里有本《计量经济学基础》，”谢时屿忽然想起什么，“要不要参考一下里面的模型？”

顾秋月惊喜地看向书柜：“对啊！我怎么忘了这本书！”那是她多年前托人从京城买来的，一直没来得及细读。

书中的内容给了她启发，她很快解决了模型问题，在写作间隙，她不经意间提到：“其实我对劳动力转移过程中的社会保障问题特别感兴趣，特别是军属家庭在这方面的特殊性…”

谢时屿点头：“这个角度很好，既有学术价值，又有现实意义。”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接了一句：“说起来，部队最近也在研究相关课题，下个月可能有个研讨会，如果你考上研究生，也许能来交流学习。”

顾秋月惊讶地抬头，但谢时屿已经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第一部分？我觉得开头那段写得特别精彩。”

凌晨三点，研究设想的主体部分终于完成，顾秋月放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到肩膀酸痛，眼睛干涩。

谢时屿接过稿纸：“我来帮你检查错别字和语句通顺，你去洗漱休息一会儿。”他的语气不容拒绝。

顾秋月感激地看他一眼，确实感到疲惫不堪。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发僵的四肢，向卫生间走去。

等她洗漱回来，发现谢时屿不仅检查完了稿纸，还已经整理好了所有需要准备的材料清单，分门别类地标注了紧急程度和办理方式。

“明天，不，今天白天我就去办这些事。”谢时屿指着清单说，“你安心上班，抽空复习，下班前我应该能搞定大部分。”

顾秋月看着清单，眼眶微微发热，她伸手抱住丈夫，把头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谢谢你，时屿，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时屿轻抚她的后背：“夫妻之间，说什么谢。”他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坚定：“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秋月。”

两人相拥片刻，窗外已隐约泛起晨光。

就在顾秋月准备收拾桌子休息时，谢时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边整理着桌上的材料，一边用一种看似随意但略微凝重的语气说：“对了秋月，有件事……可能也需要提前跟你说一下，关于我工作上的……”

他话未说尽，留下悬念，顾秋月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好奇又担忧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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