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牛黄狗宝,燕坞禁地
獐头男赶紧爬了起来,嬉皮笑脸道,
“陈爷,能为你们水窝子办事,是咱的荣幸。还有陈爷,咱孤家寡人一个,没妻女,不劳您费心。”
谁敢把妻女留给你们水三儿照料啊?
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搞得你们水三儿是什么江湖大侠,光明磊落似的!
陈顺安也忍不住笑笑。
得,这厮有点意思。
‘叽叽叽叽~’
忽然,从陈顺安腰边,响起一阵无精打采,不算急促的蛐蛐声。
陈顺安眉头一挑:“你身上有宝贝?”
獐头男瞳孔骤缩,沉默了下,这才如丧考妣般,哭丧着脸,从怀里取出一对牛黄狗宝来,
“陈爷,这对牛黄狗宝就献……”
“你当我陈顺安是什么不要脸皮的人?会夺取你这小辈机缘?收下吧你,咱啥没见过?就是想试试我这蝈蝈的寻宝之能罢了。”
陈顺安目露不屑的摆摆手。
獐头男一听,顿时欢天喜地收回牛黄狗宝,对着陈顺安就是一阵吹捧,简直就是什么玉皇大帝下凡,什么恶心的词都用上了。
片刻后,獐头男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问道,
“陈爷,那您看这路费……”
找人办事,还是这等上蹿下跳拱火之事,承包路费本是应有之举。
乃规矩。
可陈顺安闻言,脸上笑意犹如积雪遇骄阳,一点一滴淡去,变得面无表情。
钱都丢在育婴堂了,他现在身无分文。
獐头男愣了下,还以为陈顺安贵人多忘事,忘记这规矩了,不由得讪讪一笑,
“还请陈爷高低打赏点银子,也让我不至于在路上吃癞碗,睡死人床。”
陈顺安沉默了下,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这件,用上等清水缎所做的青布褂子。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片刻后,獐头男双手捧着青布褂子,又是错愕、又是感激的接连作揖,这才赶紧转身离去。
“等等!”
陈顺安光着膀子,在林间只觉凉飕飕的,连声音都变得冰冷起来。
獐头男吞了口唾沫,脸色苍白。
“爷我错了,不该……”
“此去南下,走杨家屯,绕路河各庄,再搭船顺水而下,不要过燕子坞。那里,很危险。”
陈顺安忽然叮嘱了句。
獐头男不知所以,但也不敢多问,抱着青布褂子,称‘是’后大步狂奔,便取杨家屯去了。
燕子坞本是京师小有名气的斗虫场,但现在已经渐渐沦为‘禁地’。
凡是武学有成或者消息灵敏的,能不去就不去。
无他,红五爷这尊凶人,有泼天的熊心豹子胆,居然把天璇圣姑堵在燕子坞后山山顶!
风雨加身,岿然不动,守着山脚,犹如一尊石雕,死死蹲了天璇圣姑两月之久!
期间,有万隆碓房的一流高手前来给圣姑助拳。
而红五爷岂是没跟脚的?自也有各路人手来援。
期间双方爆发数次鏖战,有胜有负。
红五爷在付出一定代价后,怒杀一流高手,杀得众人胆寒,终于将旁人震退,无人再敢插手。
现在,燕子坞已经成了红五爷、天璇圣姑无声的角斗场。
只是,武清县内,许多人都茫然不解。
红五爷为何如此?
蹲守数月,死战不退,恐怕是杀父之仇也不过如此吧。
啯噜会真就如此侠肝义胆?
青罡洋火之事,毕竟罕有人知。
而陈顺安却心知肚明,也隐隐察觉红五爷此举,似乎是在拖延天璇圣姑,为他争取时间。
想到这,陈顺安有些凌乱。
没必要啊!
红五爷,你何苦来哉!
青罡洋火早就被他吃干抹净,化仙为神,当做神宫基石了。
按照陈顺安的猜测,除非是有足以开天辟地,重塑乾坤的大能者,位格远远超出他水元大帝,否则压根无从察觉。
就算天璇圣姑当面,也不知陈顺安的底细。
不过……
陈顺安不敢用自己有限的信息,去揣测、度量这方神秘而腐朽的圣朝。
天知道这些仙人,有何玄之又玄的手段。
万一呢?
毕竟从红五爷、天璇圣姑对青罡洋火的重视态度看,似乎说明青罡洋火绝非寻常仙缘。
有着某种深刻巨大的影响。
此时,
天璇圣姑就似悬在陈顺安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落下。
所以陈顺安打定主意,少惹事、多练武,龟缩武清县,顶多在阪野津渡周围打转,绝不去陌生地儿!
尤其是燕子坞!
不仅自己不能去,认识的朋友、有关联的人,能不去也不去。
“红五爷乃斩四贼的高手,天璇圣姑只能败之,却不能杀之,想来实力虽比斩四贼高些,但也高不到哪里去……斩四贼么?快了,快了。”
陈顺安默默思忖,飘然离去。
……
婉娘很主动。
陈顺安喜欢她的主动。
自婉娘求了五面槐木符牌,得五位姐姐无声的允许后,她便主动搬到陈家。
小到陈顺安的衣食住行,大到小院的修缮、栽种松柏树,乡邻关系的维护,再到给陈顺安推拿针灸、导气。
她都干的很好。
尤其是像现在。
卧室中,烟雾缭绕,陈顺安俯卧床榻之上,背上刺满细针,婉娘神情专注,大汗淋漓,捻转细针,为陈顺安营卫气血,调理阴阳。
习武之人,养、练、吃、睡缺一不可。
而针灸药理推拿,也包含于‘养’之中。
虽然婉娘的行针手艺,远远赶不上金针李这样的名医。
但胜在可靠、隐秘。
陈顺安甚至不担心暴露自己那远超二流武夫的气血和体魄。
任婉娘折腾。
“哥儿,最近县里各大药房,诸如温胆汤、朱砂安神丸这些养心宁神,镇惊助眠的药物,都卖得极好。
我想把那间杂物房腾出来,当做小药房,就在屋里摆个诊所,也卖点膏药安神方,再看些风寒头疼啥的小病,你看如何?”
婉娘试探性问道。
毕竟两人现在关系不比之前,婉娘不宜再抛头露面,在二荤铺帮工。
累且不说,也赚不了几个钱。
还会落了陈顺安的面皮。
婉娘便寻思着,不说将祖传的医术发扬光大,至少也不至于蒙尘,能赚些生活费也好。
镇惊助眠?
陈顺安听到这,心中一动。
少了青罡洋火,芙蓉膏便走私受限,难以避开海关稽查,顶多人肉背运走陆路,无法聚集星火,成燃天之势。
而香妙心清膏,最近却已有死灰复燃之势,甚至已经扩散到京畿各地,其余县城。
此乃大势所趋,绝非一个人、一部分人的意志所能扭转。
郑仕成尸骨未寒,啯噜会余威未散,武清县里不知多少不怀好意的人都被吓破了胆子,所以明面上倒是无人敢染指这门生意。
聚兴斋等烟馆,也早早歇业。
不过有的人不敢,有的人敢。
比如四大锅伙。
这群锅伙多得是争凶斗胆的狠茬子,把脑袋系在裤腰上,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你什么啯噜会萝卜会的。
先捞钱快活再说!
所以这群锅伙不知何时也跟南海十二行搭上线,搞到了心清膏的货。
他们也聪明,虽不怕死,但能晚点死也好。
也不摆在明面上卖,化整为零,打一枪换一地。
就在大街小巷里逛、妓院茶馆宝局里转悠,碰到心仪的主顾,衣衫一掀,就挤眉弄眼问你买不买‘乐子’。
而如果说芙蓉膏是一味立竿见影的虎狼之药,便是一流高手,也难以摆脱它的钳制。
那香妙心清膏便是不动声色的附骨之疽了。
虽然‘药效’差些,但胜在隐蔽持久,管你男女老少,就那么一烧,喷云吐雾赛过升天。
烧了精神百倍,干劲十足,睡不着觉。
不烧瘾头上来了,鼻涕哈喇子齐流,头疼欲裂彻夜难眠,也睡不着觉。
如此这般,别的不说,县里各个药房的安神助眠之药,倒是销量极好了。
只是效果一般,见效者寥寥。
圣朝千百年来颠扑不破的‘传统’,第一次遭遇难缠的海外对手。
有心算无心,还有人拖后腿,吃里扒外欺负自己人。
圣朝惨败。
想到这,陈顺安道:“此事再缓缓,我且想想。对了,今日的甘水别忘了喝。”
肥水不流外人田,鸡头甘水,陈顺安自然会优先给予婉娘等人。
甚至都是独占一滴,无需稀释。
“嗯。”
婉娘闻言,没有多说,默默拔针。
倒不是陈顺安排斥婉娘行医,而是在结合婉娘的背景、鸡头珠和最近的时况。
陈顺安心底已经有个模糊的计划。
一个很胆大,但收益极大的计划!
需要步步为营,徐徐操作。
此刻,陈顺安感受着身体的轻松,转过身来。
他只是轻拍婉娘的头,婉娘轻挽云鬓,抿嘴一笑,当真是风情万种。
然后便迈着结实饱满白花花的腿儿,横跨上来,头却缓缓向下。
“唔……”
陈顺安眯着眼。
个中滋味,不用多说。
“我来吧。”
陈顺安翻身在上。
许久之后。
【愿念+6】
婉娘沉沉睡去,满脸倦容,扯过一角被褥,搭在身上。
而陈顺安灵台清明,心神宁静,排尽杂念。
这,也是修行呐。
……
短睡两个时辰。
天色漆黑,陈顺安睁开眼,并未吵醒枕边人,无声无息的出屋。
燥意渐散,肃杀方起,已至八月,院子里一株松柏碧绿盎然,好不养眼。
而在松柏树下,有一只有半人高的直边瓦盆,表面覆有凿痕,里挂绿苔,水近满溢,一尾尾鱼儿在其中游动着。
鸡头珠临水而挂,左右还堆放着磨成粉末的黄精、甘草、茯苓等物。
第二章被审核了,修改多次也没放出来,真的无奈,什么审核机制……大家明天再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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