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噩梦
贺惊澜开完视频会议，已经是凌晨两点。
他回到卧室时，时雾已经睡着了。
贺惊澜为了不吵醒她，拿了睡衣，去另外一间卧室洗的澡。
他出去以后，时雾慢慢睁开了眼睛，就这么盯着落地窗的玻璃走神。
她很难去形容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那瞬间的心情，如果非要说的话，好像是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晚上。
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得物极必反，什么叫做从云端跌入谷底。
时雾无法忽视也无法磨灭掉贺惊澜这几个月对她的好，她也能感觉到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她不懂，为什么他一方面毫无保留的对她，一方面却要想着跟她离婚。
难道真的是宋窈说的那样，贺惊澜对她的那些好，只是对这段婚姻负责，是她错把这种感觉当成了爱。
换句话来说，不管是谁嫁给他，都会得到同样的待遇。
在任何的一段关系里，喜欢都是最基础的，是推动两个人感情升温的催化剂。
可是友情会有决裂的一天，亲情会有逐渐变质的一天，爱情也会有声嘶力竭的争吵，老死不相往来的一天。
林晚晴和梁世勋曾经那么相爱，还生了两个孩子，到头来只能以走上法庭，争夺抚养权收尾。
徐青昭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他当初跟她们，跟宋窈才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她们吗？答案很明显。
大家都把喜欢分的很清楚，当作无聊生活的调味品。
是她看的太重，当作了一辈子。
没过一会儿，贺惊澜洗完澡回来，关了床头灯，从身后轻轻拥住她。
他身上明明很热，还有水蒸气的残留，但时雾却莫名有股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她很想转过头去问，为什么忽然间想要跟她离婚，是她哪里做的不够好……还是他对她的喜欢，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可时雾却犹豫了，怕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她贪恋这份温暖，贪恋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哪怕只是假象。
时雾几乎是一整晚都没睡，贺惊澜后半夜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异样，搂着她低低出声：“做噩梦了？”
她轻轻嗯了声：“梦到我们离婚了。”
贺惊澜闭着眼睛，薄唇弯了下，掌心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嗓音带着几分倦哑：“不会有那么一天，睡吧。”
时雾没再说话，呼吸更浅。
……
早上八点，贺惊澜从健身房回来的时候，时雾已经起床了。
他见她脸色有些白，缓步走了过去：“是不是没休息好，再去睡会儿，我们晚点过去。”
时雾放下手里的水杯，摇了下头：“不用，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吃了饭就好了。”
贺惊澜抬手把她头发理到耳后：“不舒服就跟我说，不要勉强，我们下午过去也是一样。”
“知道了，你去洗澡吧。”
贺惊澜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才收回手进了卧室。
时雾本来想自己洗点水果吃的，她才刚打开冰箱，刘嫂就来了。
她没什么事做，便回了自己房间，化了个淡妆，盖盖脸上的憔悴。
贺惊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身上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单手揣在裤子口袋，倚在门框上看她，慢条斯理的出声：“礼服我让人送到贺家去了，等到宴会快开始了再换上。”
女士的礼服不同于不同于男士的，穿上去束缚感强，不怎么舒服，也不利于活动。
时雾“哦”了声，涂着口红：“我就简单弄弄，你先去吃饭吧，我马上就好。”
贺惊澜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时雾下意识看向门口空了的位置，口红没注意画出了边缘线。
她收回视线，赶紧拿棉签擦着。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贺惊澜端着牛奶和早餐走到她旁边，把东西放在了化妆桌上：“不是低血糖了吗，先吃了再弄。”
时雾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两秒，才轻声道：“谢谢。”
贺惊澜已经很久没从她嘴里听到这两个字了，他黑眸凝着她，目光深了几分：“谢什么？”
时雾侧开了一点目光，含糊的找着借口：“没什么，你别打扰我，不然老是弄不完。”
她的语气很正常，有种干正事被打扰了的埋怨。
贺惊澜靠坐在化妆桌上，姿态闲散慵懒：“我看你刚刚在擦口红，要重涂？”
时雾应了声：“没画好。”
“正好，反正也要吃饭。”
时雾想也有道理，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下颌就被抬起。
男人的吻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将她嘴上残留的口红吃的一干二净。
时雾愣了片刻后，手捶了捶他的肩膀以示抗议。
贺惊澜怕真把人惹恼了，见好就收，缓缓退开，叮嘱道：“吃了再慢慢弄，不着急，我在外面等你。”
被他这么亲了一通，时雾的唇色比刚才还要鲜艳几分，眼里的光却更加暗淡，拿起了旁边的牛奶杯：“知道了。”
贺惊澜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走了。
时雾又把牛奶放了下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她差点忘了，贺惊澜一点儿亏都吃不得。
时雾跟他说了谢谢，他就非要把这个账跟她算明白。
所以贺惊澜对她的喜欢，有多少是来自占有欲呢。
时雾又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小时才出去。
客厅里，贺惊澜正站在落地窗前接工作电话，身形挺拔，神情肃冷疏离。
时雾恍惚间有种错觉，这好像，才是真正的他。
贺惊澜大概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了两秒，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她却避开了。
那股从早上便笼罩在贺惊澜心里的不对劲，好像在此刻得到了某种验证。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贺总？”
贺惊澜淡淡道：“你看着处理，晚点同步给我就行。”
“好的。”
时雾换好了鞋子，转头一看，贺惊澜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她若无其事的扬起笑容：“我们走吧。”
贺惊澜问她：“早饭吃了吗？”
时雾点了点头：“吃了的。”
她推门刚要出去，男人便出声提醒：“你的画还没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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