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残疾人专项招聘平台
冰冷的雨丝，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京城的夜。
荒废许久的宏业纺织厂，如同一头匍匐在城市边缘的钢铁巨兽，锈迹斑斑的骨架在霓虹的远光中，透着一股被时代遗弃的萧索。
警戒线拉出的黄圈内，法医秦砚蹲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那双总被甄佳妮怒批‘老不正经’的桃花眼，此刻却专注得像精密的探针。
“珍珠他们根据死者携带的证件信息查到了身份了。”
“死者，李雨婷，女，21岁。”
甄佳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被雨水浸透的凉意。
“聋哑人，社会关系简单，在一家洗车行打工。现场没有搏斗痕跡，初步判断是从五楼楼顶坠落，自杀倾向明显。”
秦砚没有立刻回应。
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手，轻轻拂开死者额前湿透的刘海。那是一张清秀但苍白的脸，眼睛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
“自杀？”秦砚的指尖划过女孩腕部几道陈旧的、浅淡的划痕，又落在她蜷曲的手指上，“她想死，有很多更轻松的方式。”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李雨婷的指甲缝里。
“取样。”秦砚关照着新来的年轻法医，“重点检查指甲缝，另外通知中心，今天晚上我要对尸体进行全面解剖。”
温徐行站在不远处，高大的身影融入夜色，雨水顺着他黑色风衣的衣角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他闻言，只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现场，从楼顶坠落的起始点，到地面尸体的位置，脑中已经开始模拟重构整个坠落轨迹。
*
京市法医中心
秦砚脱下沾血的手套，扔进医疗废物桶。
他靠在金属操作台上，脸上那层专业性的冷漠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着惊骇的凝重。
“温队。”他看向玻璃窗外等候的温徐行，“你最好亲自过来看看。”
温徐行推门而入，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秦砚指着解剖台上被白布覆盖的尸体，直接切入重点：“两个发现。”
“第一，死者子宫内壁，有非常新鲜的剖宫产疤痕，愈合时间不超过一个月。但她的个人档案里没有任何生育记录。”
一个从未有过生育记录的女孩，体内却留下了剖宫产的痕迹。
这本身就是一句无声的控诉。
“第二，”秦砚拿起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质谱分析报告，递给温徐行，“先前提取的甲缝残留物，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一种强效镇静剂，苯二氮卓类的衍生物。但成分非常特殊，像是被定制过，市面上根本找不到。这种剂量，足以让一个成年人深度昏迷超过十二小时。”
温徐行接过报告，纸张很轻，内容却重如千钧。
被强制剖腹取子，然后被注射镇静剂，最后被伪装成自杀坠楼。
一条完整的犯罪链条，已经在他脑中清晰浮现。
“这不是自杀。”温徐行的声音冷得像解剖台上的金属，“这是一起特殊谋杀。”
与此同时，市局技术科的另一盏灯也亮着。
陈珍珠正对着一堆从李雨婷摔碎的手机里抢救出来的零件，拼凑还原。
“让我看看都有哪些秘密……”她喃喃自语。
连续工作了五个小时，当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时，陈珍珠伸了个懒腰。
“总算找到了！”
在无数碎片化的数据底层，她恢复了李雨婷手机最后的网络访问记录。
那是一个名字听起来充满希望的网站——“萤火互助”。
网站的首页上，挂着一行温暖人心的标语：“为每一个折翼的天使，找到温暖的家。”
这是一个残疾人专项招聘平台。
而李雨婷的浏览记录显示，她在死前的一个月里，近乎偏执地、上百次地访问了这个平台，最终，她的所有点击都停留在一个职位上——
【爱心家庭招募生活助理（限听障人士），包食宿，月薪三万。】
三万？
对于一个在洗车行打工的聋哑女孩来说，这是一个足以改变命运的数字。
也是一个，足以引诱她走向深渊的诱饵。
陈珍珠看着那个鲜红的数字，细想了一下脑袋里冒出来的可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立刻拨通了温徐行的电话。
“队长，我找到了她死前的登陆平台，好像不是一个招聘网站。”
“这更像一个狩猎场。”
“狩猎场？”
温徐行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冰，让陈珍珠有些沸腾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个萤火互助平台，表面上看是正规的残疾人招聘网站，有备案，有公司主体。但我深挖了一下它的服务器日志，发现它的用户筛选机制非常有问题。”
她一边说，一边将整理好的报告发送到温徐行的邮箱。
“它会通过注册时填写的资料，精准筛选出那些‘无亲无故、身有残疾、存在沟通障碍’的女性用户。李雨婷，完美符合所有条件。”
“而且，所有高薪职位的发布者，IP地址都经过了多次跳转和加密，最终指向一个位于京郊的空壳服务器。这个服务器隶属于一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温徐行看着屏幕上陈珍珠发来的资料，眼神愈发深沉。
“生物科技公司……”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关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一场看似简单的坠楼案，背后牵扯出的线索，像一张逐渐收紧的蛛网，核心却依旧隐藏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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