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还有第三个人？
“还有第三个人？”
这个结论，让整个专案组都炸了锅。
“队长，这不可能吧？”邵月明第一个跳起来，“案发现场都查烂了，除了李维和周永豪，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进出过别墅啊！”
“是啊，难道凶手会飞天遁地不成？”甄佳妮也觉得匪夷所思。
陈珍珠盯着案情分析板上的时间线，她在努力跟上温徐行的思考路径。
李维下药，薛宁休克。
李维以为人死了，布下嫁祸的局后离开。
周永豪回来，发现人死了，为了财产，选择隐瞒不报，然后离开。
第二天早上，周永豪回来拿文件，发现了被碎尸的现场，惊慌之下逃离。
钟点工上班，发现尸块，报案。
整个逻辑链条看起来是闭合的，但中间却漏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那就是，在周永豪第一次离开和第二次返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谁，在那个时间段里，进入了别墅，捂死了只是休克的薛宁，并且残忍地将她碎尸？
“凶手一直都在别墅里。”
“一直在别墅里？”齐海文愣住了，“你是说……别墅里还有人？”
“不。”温徐行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不起眼的钟点工报案记录上。
“凶手就是那个我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的人。”
他拿起笔，在报案人的名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钟点工，刘翠芳。”
“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被吓得差点晕过去的中年妇女，会是心狠手辣的碎尸案凶手？
这怎么可能？
“队长，你是不是搞错了？”邵月明急道，“我们查问过，案发当晚她在自己家里，她老公和孩子都能证明！”
“不，她不在家里，她提前进入了别墅。”
他将一张放大后的监控截图投到大屏幕上。
那是别墅区正门口的一个监控画面，时间是案发当天下午。
一辆银灰色的保洁公司面包车驶入了小区。
“刘翠芳是这家保洁公司的员工，负责好几个别墅的日常打扫。那天下午，她以配合深度清洁为由，和其他同事一起进入了薛宁的别墅，然后她躲进了储藏室里，没有再出来。”
“她怎么知道薛宁当晚会出事？”陈珍珠问出了关键。
“因为，她和李维是同伙。”
这个答案，比刚才的结论更加震撼。
“他们是同伙？！”
“没错。”温徐行点头，“但李维并不知道。这更像是刘翠芳单方面的一场合作。”
“三年前，撞伤李维妻子的那场车祸，除了肇事者薛宁，还有一个目击证人。”
“那个人，就是当时在路边摆摊的刘翠芳。她记下了车牌号，也看清了驾驶座上薛宁的脸。”
“事后，薛宁找到了她，给了她一大笔封口费。刘翠芳拿了钱，选择了沉默。”
“但是这三年来，她一直活在良心的谴责中。直到不久前，她被查出患了癌症晚期，时日无多。她决定在死前为自己赎罪。”
“她通过调查，找到了同样在为妻子复仇的李维。她没有和他相认，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也应聘进入了他的公司成为一个不起眼的钟点工清扫阿姨，等待着一个机会，帮助他完成这场复仇。”
“那天她偷听到了李维和薛宁的谈话，猜出时间要到了，于是她赶回了清洁公司，和她的同事调班换到了薛宁的订单，提前潜入别墅，等待时机。”
“当李维离开后，她从储藏室出来，看到了躺在沙发上休克的薛宁。她以为薛宁已经死了，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用枕头，捂住了薛宁的口鼻，直到她彻底没了生命体征。”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更加能宣泄她内心痛苦的赎罪方式——碎尸。”
“她把尸体拖进厨房，用薛宁家里刀具和厨具，将这个毁了两个家庭的女人，快速地肢解，烹煮……”
温徐行的声音很平静，但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如同惊雷。
一个被即将走向绝境的普通女人，在生命的尽头，爆发出了如此可怕的能量。
她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情，她只是为了复仇，为了那份迟到了三年的所谓赎罪。
当她做完这一切，她清理了现场，换上干净的衣服，像个没事人一样，等到第二天早上，用钟点工的身份，“第一个”发现了现场，然后惊慌失措地报了警。
她导演了一出最完美的戏，把自己从凶手，变成了受害者，变成了无辜的发现者。
如果不是温徐行从她那过于“完美”的报案陈述中发现了破绽，或许所有人都将被她蒙在鼓里。
*
刘翠芳被带回来的时候，神情异常平静。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只是默默地看着温徐行。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她问。
“从你报案的时候。”温徐行说，“演得很像，但你的描述太详细，太有条理了。”
“一个普通人，在看到那种场面后，第一反应是恐惧和混乱，而不是冷静地记下每一个细节。”
刘翠芳了然一笑，“到底是警察。”
她承认了一切。
她的动机，她的计划，她动手时的疯狂和事后的冷静，都和温徐行的推断分毫不差。
“因果报应，我不后悔。”她看着窗外，眼神空洞，“我快死了，能在死前，拉着薛宁这种人垫背一起下地狱，值了。只是对不起李医生，把他给拖下水了。”
“我应该早点和他相认，告诉他由我动手的。”
“他是个好人，他不该是这个结局。”
案件的真相，以一种令人唏嘘的方式，彻底大白。
这是一个由一场车祸引发的，环环相扣的复仇连锁。
薛宁的冷漠，李维的隐忍，周永豪的贪婪，刘翠芳的疯狂，共同酿成了这场连环悲剧。
最终，李维因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周永豪因涉嫌帮助毁灭证据罪和侮辱尸体罪（知情不报并间接导致尸体被毁），被另案处理，并因为婚内出轨和意图侵占财产的丑闻，身败名裂。
刘翠芳因身患绝症，被监视居住，在医院度过了她生命中最后的九个月。
案子结束了。
陈珍珠好几天都见不得荤菜，一闭上眼，就是厨房里那口翻滚着白肉的锅。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人性多样化的黑暗和复杂。
这天晚上，技术科的人都走了，她还在办公室里发呆。
“还在想案子的事啊？”秦砚提着一个打包好的餐盒，放在她桌上，“市中心新开的一家粤菜馆，烧鹅味道不错，尝尝？”
她做了个夸张的干呕表情，推开餐盒，“我最近潜心茹素。”
秦砚见她这样，乐地笑出声，“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一个碎尸案就潜心茹素了，再来一个岂不是要去甘露寺削发为尼了？”
陈珍珠翻了他一个白眼，但脸上也有了笑意，学着他平时的京市口音，“我发现您这人说话吧，特夸张～”
“把你脑袋里的缓存条拔一下，就能吃得下了。”秦砚打开餐盒，将一个油光水亮的鹅腿夹出来，“你可是帮我们破案的小宝贝，整个队都指着你呢。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跟恶势力作斗争。”
陈珍珠看着碗里的烧鹅和面前笑嘻嘻的秦砚，终于有了些食欲。
她徒手接过大鹅腿，果不其然被秦砚嫌弃地啧了一声，但她仍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温徐行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个装着营养餐的纸袋。
他看着办公室里，灯光下和谐而温馨的一幕，看着秦砚看陈珍珠时那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的手，在门把手上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无声地收了回来。
他没有进去。
他转身，将手里的纸袋，默默地放在了门口的盆栽后面，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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