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凶手藏在迷雾里

接下来的几天，东城刑警支队成了一台高速运转却找不到出口的绞肉机。

整个专案组全员出动，围绕死者申光宗的社会关系，进行了一场全面细致的排查。

技术室的灯几乎就没熄过。

邵月明直接从自家超市搬来一整箱功能饮料和速食泡面，和陈珍珠两人几乎是吃住在了里面，不分昼夜地在海量数据中挖掘线索。

申光宗的手机和电脑就像一个庞杂的脉络网，打开之后，里面错综复杂的人群关系，让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温队，初步筛选出来了。”邵月明顶着一双几乎要掉到下巴的眼袋，指着投影幕布上那张令人头皮发麻的人物关系图。

“死者常用社交软件七个，仅聊天记录能确定发生过肉体关系的，就有二十三个。”

“这还不算那些只交换了联系方式，没来得及发展的。”

二十三个！

这个数字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小抽一口凉气。

“身份信息核实了多少？”温徐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核实了十七个，还有六个用的是虚拟身份，正在追查。”陈珍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饶是再聪明，大脑都快成了一团浆糊。

“这工作量……”齐海文看着那张图，都觉得头疼，“这二十多个人，一个个传唤问话，猴年马月才能问完？”

“再难也得查。”温徐行一锤定音，“挖地三尺，一个都不能漏。”

“齐海文，你带一组，负责线下走访。”

“钟辰，你带二组跟进，随时准备支援。”

“甄佳妮，帮忙把已核实的十七人资料整理出来，交给林清禾做初步心理侧写，评估嫌疑等级。”

“是！”

任务分配下去，整个刑警队又开始吭哧吭哧地奔波干活。

审讯室的灯，几乎是二十四小时常亮。

被传唤来的“嫌疑人”络绎不绝，宛如一场荒诞的展会。

有衣冠楚楚的金融精英，有荷尔蒙爆棚的健身教练，有戴着眼镜的大学老师，甚至还有一个在短视频平台小有名气的网红。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得知申光宗的死讯时，都表现出了同一种情绪——震惊，以及毫不掩饰的恐惧。

“警察同志，我……我跟他就是一个多月前见过一次，后来就没联系了啊！”一个年轻的男人坐在审讯椅上，吓得脸都白了，“他……他怎么会死得这么惨？”

“最后一次见面的具体时间？你们之间有没有经济或感情纠纷？”齐海文例行公事地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就是……就是各取所需！完事就删好友了，他叫什么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警察同志，求求你们，这事千万别让我老婆知道啊！”

几乎所有人的说辞都大同小异。

他们和申光宗的关系，都停留在最浅层的肉体关系上，不涉及金钱，更不牵扯感情。

每个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

每个人的嫌疑，都在初步问询后，被迅速排除。

调查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死循环。

线索如潮水般涌来，但每一条都通向了死胡同。

“这帮人，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申光宗的生活里进进出出，但没一个跟他有深仇大恨的。”邵月明累得瘫在椅子上，灌了一大口咖啡，“我感觉咱们就像在粪坑里捞针，又臭又累，还什么都捞不着。”

他旁边的桌子上，陈珍珠一动不动地趴着，像是耗尽了电量。

“珍珠，去休息会儿吧。”甄佳妮走过来，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背。

陈珍珠双手撑着桌面，缓缓抬起头，用力甩了甩。

“不行，还有三个虚拟身份没挖出来，万一问题就出在这几个人身上呢……”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凶手就藏在这片数据的迷雾里。

对方的反侦察能力极强，像一只披着无数层伪装的狐狸，总在她快要抓住尾巴的瞬间，狡猾地溜走。

另一边，温徐行和秦砚也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温徐行在白板前站了几个小时，一遍遍复盘现场照片和所有口供，试图找出那个被所有人忽略的“异常点”。

秦砚则把自己关在解剖室，对尸体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复检。

“还是老样子。”秦砚来到了温徐行的办公室里，脸上带着罕见的挫败感，“凶手处理得很干净，除了那些故意引我们走弯路的线索，什么有价值的都没留下。”

“他不是处理得干净，他是故意留下了这么多线索。”

温徐行看着白板上那张巨大的人物关系图，眼神冰冷，“他在用这二十多个人，给我们制造噪音，干扰我们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根本不在这二十三个人里面？”

“不排除。”温徐行说，“也可能，他就在其中，并且是伪装得最好的那一个。”

案发第五天，调查依旧停滞不前。

整个专案组的士气，都有些低落。

每天面对的，都是海量繁琐的信息，和一次又一次的无功而返。

陈珍珠讨厌这种感觉，比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悍匪还要折磨人。

悍匪再凶，温队或者辰哥出手就能制服。

可现在这个藏在暗处的鬼影，都让邵月明开始研究买人参回来给大家吊命了。

这天深夜，陈珍珠在技术室里终于撑不住，趴在键盘上睡着了。

温徐行开完案情分析会，路过技术室，看到门缝里透出的屏幕微光，推门走了进去。

女孩就那么趴着，身上还穿着一件宽大的卫衣，睡得很沉。

电脑屏幕上，依旧是飞速滚动的代码。

他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本想叫醒她让她回休息室睡。

但看着她那张带着疲惫的睡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拿了条薄毯，动作轻柔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他搬了张椅子，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她旁边，拿起她桌上的一份技术报告，借着屏幕的光，看了起来。

夜色渐深，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的低鸣，和两个人一浅一深的呼吸声。

温徐行自己都没发觉，他看着那份报告，看了很久，甚至某些段落重复看了很多次。

并不是报告有多晦涩难懂，而是他的注意力，好像被身边这个沉睡的女孩，悄悄偷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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