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对自己产生巨大的怀疑
联合专案组的第一次正式会议，在第二天上午召开。
这一次，地点换到了市局更大、设备更先进的指挥中心。
巨大的电子屏幕墙上，实时滚动着来自全球各地的信息流。
白亦昭换了一件雾霾蓝的衬衫，头发干练地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更加沉静锐利。
她的团队成员也悉数到场，一个个都是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精英，往那一站，气场强大得让邵月明都收起了嬉皮笑脸。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白亦昭站在指挥中心的正中央，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客户名单上的17号人物，代号公爵的意大利船业大亨马里奥·贝鲁西，将在48小时后，从迪拜飞往东南亚某国，进行一笔秘密交易。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笔交易与‘普罗米修斯’网络有关。”
大屏幕上立刻跳出了马里奥·贝鲁西的资料。
一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欧洲男人，照片上的他，笑容可掬，看起来像个慈祥的祖父。
“我们的计划是，在他落地后，与当地警方合作，对他进行突击抓捕和审讯。”白亦昭继续道，“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精准锁定他的同行人员、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以及最重要的——他用来与博士联系的加密通讯方式。”
她看向陈珍珠和邵月明所在的技术组方向。
“这项任务，需要顶尖的网络技术支援。我们需要在他察觉之前，渗透他身边所有的电子设备，建立一个实时的监控网络。”
这本该是陈珍珠最擅长也最兴奋的领域。
但此刻，她只感到一阵巨大的压力，排山倒海地向她奔袭而来。
温徐行开口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珍珠，讲讲你们讨论的方案。”
陈珍珠站了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专业。
“报告温队。我们计划通过追踪贝鲁西的私人飞机航线申请记录，找到他预订的酒店。然后，以酒店Wi-Fi为跳板，对他携带的手机、电脑等设备进行渗透。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但48小时足够了。”
这是一个常规且稳妥的方案。
然而，白亦昭却摇了摇头。
“这个方案太慢，也太容易被发现了。”她看向陈珍珠，眼神里没有批评，只有探讨。
“贝鲁西这个级别的人物，他的安保团队里一定有顶级的网络安全专家。酒店的公共Wi-Fi，是他们重点防御的区域。我们一旦尝试攻击，很可能会立刻暴露。”
陈珍珠的脸由白转红，她知道白亦昭不是在质疑刁难自己。
而且她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层。
但她潜意识里选择了最简单熟悉的方式，因为她现在心里很乱，不敢去尝试更复杂冒险的方案。
“那……”她的大脑有些卡壳。
“我有一个提议。”白亦昭的声音适时响起，替她化解尴尬。
她走到大屏幕前，调出了一张卫星电话的信号覆盖图。
“贝鲁西拥有一部铱星的卫星电话，这是他最信任的通讯工具，几乎从不离身。这种电话的加密级别非常高，常规手段无法破解。但是……”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点，“它的信号传输，必须通过近地轨道上的卫星。每一次通话，都会在卫星日志里，留下一个独一无二的数字指纹。”
“我们可以不用去攻击他的手机，而是直接攻击卫星。我们伪造一个紧急的系统维护指令，让负责他那片区域信号的卫星，进行一次零点几秒的瞬时重启。就在重启的瞬间，信号传输会有一个短暂的、不设防的窗口。我们就可以趁机植入我们的监控程序。”
所有人都被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给震住了。
攻击卫星？
这听起来像是科幻电影里的情节。
邵月明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他捅了捅旁边的陈珍珠，压低声音说道：“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操作吗？”
陈珍珠没有回答。
她看着屏幕上的那张图，手心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个方案从理论上是可行的。
但它对技术的要求，已经超出了常规网络攻防的范畴，进入了航天通讯和底层协议的领域。
而且，操作窗口只有零点几秒，任何一点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整个计划失败，甚至可能惊动卫星的运营方，引来无法预料的麻烦。
这不是技术，这是艺术。
她所认识的人之中，或许只有那个疯狂的家伙，可以立刻拍板答应下来这种激进的想法。
她将思绪拉回当下，冷静评估了一番白亦昭的提议。
理论上或许也可以尝试。
但现在……
她真的可以吗？
“风险太高。”温徐行皱起了眉，这是他第一次对白亦昭的方案提出质疑。
“高风险，高回报。”白亦昭看着他，眼神坚定，“温队长，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罪犯。用常规手段，永远抓不到博士那样的狐狸。我们必须比他们更疯狂。”
温徐行沉默了。
他看着白亦昭，那眼神，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审视。
陈珍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看到了一种她从未在温徐行身上看到过的特质。
在东城支队，他是绝对的核心，是发号施令的塔顶。
他的决策，往往代表最终的命令。
可是在白亦昭面前，他变成了一个需要权衡、需要辩论、甚至需要被说服的合作者。
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吗？
一个站在国际舞台上，与顶尖对手博弈的战略家？
而自己，不过是他手下一名还算好用的技术兵。
最终，温徐行做出了决定。
“这个方案，我原则上同意。但技术细节，必须反复推演，确保万无一失。”他看向技术组，“珍珠，你和白专员的技术团队对接，一起参与这次攻击的代码编写。有问题吗？”
“没有。”陈珍珠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声音。
她清楚温徐行的处事方式，这是在给她成长的机会。
让她参与到这个计划里，去学习，也去证明自己。
可她现在一点自信都没有。
她能做到吗？
她真的能写出那种神仙级别的代码吗？
她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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