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为自己开辟一个新战场
第二天中午，陈珍珠带着自己写好的报告来到了温徐行的办公室。
她看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心里却没有任何往日的期待和小鹿乱撞，“温队。”
他抬头看向她，“坐。”
陈珍珠依言坐下。
“萤火案的联合调查，你不用再参与了。”温徐行接过报告却并没有看，开门见山地抛出了他的决定。
陈珍珠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是要把她踢出核心项目组了？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
“这个案子牵涉的太多，需要百分之一百二十的专注，和绝对稳定的情绪。”温徐行目光落在她脸上，“你现在的状态不合适。”
“我可以调整的！”陈珍珠急切地说。
“珍珠，我们不能拿案子去赌你的调整速度，这是对线人和受害者不负责。”温徐行从手边抽出一份新的卷宗，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新案子。”温徐行说，“城东一个叫金多多的P2P平台暴雷，涉案金额巨大，受害者上千，主犯孟景已经卷款外逃。市局很重视，成立了专案组。”
他点了点卷宗，示意她打开。
“齐海文负责外勤和抓捕，你负责全部的技术支持。明天开始，你直接向他汇报。”
陈珍珠看着那份卷宗，原本就很乱的心里，这下更乱了。
把她从国际大案的核心位置，调到一个听起来就焦头烂额的金融诈骗案里。
这是惩罚？还是保护？
温徐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有问题吗？”温徐行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陈珍珠摇了摇头，拿起卷宗站起身。
“没有，温队。”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走出办公室，她没有回头。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将那份新的卷宗放在桌上。
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用鼠标点下了回复键。
对着那封来自德国的邮件，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尊敬的教授，我接受你们的邀请。”
点击发送。
这一刻，心里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
从今往后，我要去为自己开辟一个新的战场。
*
当天下午，陈珍珠抱着自己的电脑和一堆设备，从技术科的核心区搬到了专案组临时划分出来的角落。
邵月明和甄佳妮想上来帮忙，被她笑着推开拒绝，“你俩干啥呀？又不是搬家，就几步路的事儿，我自己来。”
她表现得越是若无其事，其他人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齐海文已经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等着了，他面前的白板上已经贴满了受害者的信息和资金流向的初步分析图。
看到陈珍珠进来，他指了指旁边一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珍珠，坐这里，需要什么直接跟我说。”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纯粹的老大哥公事公办态度。
这反而让陈珍珠感觉舒服了很多。
“谢谢齐队。”她把东西放下，开机，连接内网，动作一气呵成。
“温队就那个脾气，别往心里去。”齐海文没忍住补了一句，“他不会针对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知道。”陈珍珠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释然，“我现在是金多多P2P专案组的技术员陈珍珠，只听齐队的。”
齐海文看着她清亮的眼睛，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他转身敲了敲白板：“咱们聊这个案子。”
“P2P平台金多多，三年前成立，创始人孟景，51岁，履历很光鲜，名校毕业，华尔街回来的金融精英。平台主打高收益、低风险的理财产品，吸引了大量中老年投资者。”
齐海文指着孟景的照片，那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戴着商界精英标配的金丝边眼镜，笑得很和善。
“一周前，平台突然无法提现，网站关闭，APP瘫痪。等受害者们反应过来，孟景已经人间蒸发。我们查了他的出入境记录，他用一本伪造的护照，在事发前一天就飞往了东南亚的L国。”
“L国？”陈珍珠皱了皱眉，“是不是跟我们没有引渡条约？”
“对，这就是最麻烦的地方。”齐海文叹了口气，“初步统计，涉案金额超过五个亿，登记在册的受害者就有三千多人。很多人都是投了一辈子的积蓄，现在天天有人来局里哭，市局压力很大。”
“他的家人呢？”
“妻子两年前病逝，只有一个女儿，今年二十一岁，从高中起就去国外读书了。我们查了，她和这个案件关联不算很大，目前依然呆在美利坚，没和她父亲在一起。”
陈珍珠盯着白板上孟景的照片，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这人是在哪里见过吗？
“珍珠，技术这边，现在需要你做两件事。”齐海文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第一，想办法恢复金多多的服务器数据。他们跑路前请了专业团队，把所有东西都格式化了，我们技术科的同事搞了两天，进展不大。”
“第二，追踪孟景的资金流向。五个亿，不可能凭空消失，他肯定通过各种渠道洗出去了。找到钱，就等于找到了他的命脉。”
陈珍珠点了点头，“明白。”
只要进入工作状态，她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陈珍珠。
什么温徐行，什么白亦昭，什么德国，全都被她暂时抛到了脑后。
她戴上耳机，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手指在键盘上开始飞舞。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在忙着打电话、整理受害者资料，只有她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安静得只能听到键盘清脆的敲击声。
刚忙完的秦砚端着他的保温杯，从隔壁法医中心溜达了过来。
他先是绕到“萤火案”专案组那边看了一眼，温徐行和白亦昭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气氛专注而和谐。
他嘁了一声，又晃回了金多多专案组这边。
看到埋头苦干的陈珍珠，他靠在门框上，凉凉开口：“我们小珍珠这么快就投入新工作了？适应能力不错嘛。”
陈珍珠头也没抬，比了个 ok 的手势：“那是～活那么多，没时间伤春悲秋。”
“啧啧。”秦砚走进来，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需要帮忙吗？比如帮你分析分析孟景的心理，推测他可能藏在哪儿？”
“找你还不如找清禾姐。”陈珍珠终于看了他一眼，“等我找到他的尸体，再来申请麻烦你。”
秦砚被噎了一下，随即笑了：“行，嘴皮子变厉害了，看来打击使人进步。”
他凑近，压低声音：“考虑好了？”
陈珍珠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因为秦砚的突击表白，她纠结再三，在回复完那封邮件后就发消息告诉了他，自己可能会去德国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答应了他，也是一种变相的不负责任。
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个换女朋友频次巨高的海王，跟他搞异国恋？
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可不想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还要经历什么以泪洗面的狗血剧情。
这花不开还有那花开，再换一个再换一个。
“什么时候走？”
“录取通知和签证下来，最快也要两个月。”
“告诉温徐行了吗？”
“我会按照正常流程来申请的。”陈珍珠坦然道。
秦砚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小丫头心里憋着一股劲呢。
行吧，出去看看世界，总比困死在原地强。
一下午的时间，陈珍珠都在跟金多多被摧毁的服务器较劲。
对方的手法确实很专业，用了军工级别的底层数据擦除软件，反复覆盖了七次。
常规的数据恢复手段，根本不可能找回任何东西。
但陈珍珠不是常规的技术员。
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所有可能的恢复方案，然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擦除数据，就像把一本书烧成灰。
但对她来说，只要有灰，她照样能分析出这本书用的是什么纸，什么油墨。
服务器的数据被擦除了，但操作记录呢？云端备份的碎片呢？
她换了个思路，不再试图从正面恢复数据，而是开始攻击托管金多多服务器的云服务商。
虽然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为，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的防火墙察觉，甚至可能触犯法律。
但此刻的陈珍珠，就像一匹被激怒的独狼，只想用最快最狠的方式咬住面前猎物的咽喉。
夜幕降临，办公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她和还在整理卷宗的齐海文。
齐海文走过来，给她带了份盒饭，“珍珠，手边的事情停一停。先吃饭，别把身体搞垮了。”
“齐队，你先回去吧，嫂子今天不是难得没排手术嘛。”陈珍珠的眼睛还盯着屏幕。
“没事，她这会带着铁柱去遛弯了。”齐海文把饭盒放在她桌上，拆开筷子递给她，“有进展吗？”
“快了。”陈珍珠接过筷子，胡乱扒拉了几口说道，“我找到了他们服务器在云端的幽灵备份，但是被分拆成了几万个数据碎片，藏在不同的存储池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碎片找出来，再重新拼起来。”
齐海文听得云里雾里，但他知道这事儿不简单。
“需要多久？”
“顺利的话，天亮之前。”
话音刚落，陈珍珠的屏幕上，一个进度条猛地向前跳了一大格。
她眼神一亮，立刻把饭盒放下来，手指飞快地敲下一行代码，“齐队，你能回家陪铁柱遛弯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拨云见日的兴奋。
“我找到了孟景在跑路前，给自己海外信托账户转账的第一个数字签名！”
虽然只是一个开始，但这意味着，她已经在这片数据的废墟里，找到了第一条通往宝藏的线索。
就像在漆黑的隧道里终于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陈珍珠的精神为之一振，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她顺着这条线索，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开始在浩瀚的数据丛林里追踪孟景留下的痕跡。
孟景非常狡猾，他没有用常规的银行转账，而是利用了错综复杂的地下钱庄和加密货币网络。
每一笔资金都被拆分成无数份，通过上百个不同的地址进行转移，最后再汇集到境外的信托基金里。
整个过程就像一条由无数细小溪流汇成的暗河，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跟丢目标。
但陈珍珠有她自己的办法。
她没有一笔一笔地去追，而是直接编写了一个追踪脚本，利用算法去识别和关联这些碎片化的交易信息。
她的屏幕上，无数条彩色的数据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复杂得让人头晕目眩的网络图。
而在网络的尽头，几个红色的节点正在若隐若现。
那就是孟景的最终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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