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陈小姐，成交吗？
第二天下午，京城第一医院VIP病房楼下。
一辆线条流畅、漆黑如墨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他身形挺拔，面容英俊，一头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下，是一双和温徐行像了九成，却比温徐行多了几分商场浸淫出的锐利和精明的眼睛。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就自成一个强大的气场，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就是温徐行的亲哥哥，温氏控股的准继承人，温明赫。
“温总，Hessler教授的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助理快步跟上，恭敬地递上一个平板电脑，“德国方面的专机航线也已经申请完毕，随时可以起飞。”
“知道了。”温明赫摆了摆手，示意助理在楼下等着，自己则迈开长腿，径直走进了住院部大楼。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陈珍珠的病房外。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那个靠在走廊墙边，身形萧索的背影。
是他的弟弟，温徐行。
温明赫放慢了脚步，走到他身边。
他看了一眼温徐行那张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就这么守了一夜？”温明赫开口，语气里带着责备。
温徐行没有回答，只是问：“都安排好了？”
“嗯。”温明赫点点头，“德国海森克研究所神经科学中心的Hessler教授，诺贝尔医学奖的提名者，全世界最好的手部神经重建专家。他的团队已经同意接收病人，并且为她制定了初步的治疗和康复方案。我自己的私人飞机已经在机场等着了。只要她点头，最晚明天，就能出发。”
温明赫办事，向来如此，雷厉风行，滴水不漏。
温徐行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谢谢哥。”
“跟我还说这个？”温明赫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半夜三更打电话过来，用那种快要哭出来的声音求我帮忙？”
他甚至还特地模仿了一遍温徐行昨天那副哀求自己的口吻，才笑着掐灭了烟头。
虽然语气里满是调侃，但眼神里始终透着关切。
作为年长温徐行四岁，自诩多吃四年盐也比温徐行更聪明更会来事的温家大哥。
他可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从小到大，这头“犟驴”就没求过人。
更别说用那种崩溃的语气。
温徐行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病房门。
“她……可能不想见我。”他低声说，“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去德国。”
“所以你就准备一直在这儿站着，当门神？”温明赫毫不客气地戳穿他，“温徐行，你破案的时候那股杀伐果断的劲儿呢？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怂得跟个鹌鹑一样？”
“算了算了，你现在这个状态，进去也是添乱。”温明赫瞪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眼，顺带理了理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袖口，“这事交给我。你在外面等着。”
温徐行看着他，欲言又止。
“干嘛？信不过你哥的三寸不烂之舌？”温明赫拍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那种霸道总裁式的自信，“放心，对付犟脾气的小姑娘，你那套最没用。得用我们生意人的方法，哥给你录个音，回头你自己好好揣摩，学着点。”
说完，他不再给温徐行反应的机会，径直走到病房门口。
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干脆地推开了门。
病房里，窗帘半掩，光线昏暗。
陈珍珠就坐在病床上，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显得身形愈发瘦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绝望。
温明赫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迈步走了进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陈珍珠像是没有听见，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温明赫走到她床边，脸上挂着一个和煦又无害的商业微笑，声音温和又有磁性。
“陈珍珠小姐，对吗？”
“你好，我是温明赫，温徐行的亲哥哥。”
“我们能聊聊吗？关于你的手，也关于你的未来。”
听到“温徐行”这个名字，陈珍珠僵硬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她缓缓地转过头来。
当看清来人的脸时，她有片刻的失神。
眼前的男人和温徐行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温徐行是极地冰川，冷硬，克制，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那这个男人，就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充满了灼热的、极具侵略性的生命力和掌控感。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脸上挂着商业精英式的标准微笑，但那双眼睛，却锐得仿佛能看穿人心。
“温明赫？”陈珍珠开口，声音因为久不说话而显得格外低闷。
“是的。”温明赫拉过一张椅子，十分自然地在她床边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又强势，“很高兴认识你，陈小姐。”
陈珍珠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戒备。
“你来做什么？”她问，语气很冷淡。
“来给你提供一个选择。”温明赫开门见山，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他将平板电脑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外国老者的照片和他的履历。
“卡尔·海斯勒教授，德国海森克研究所神经科学中心主任，手部神经显微外科领域的全球顶尖权威，两次获得诺贝尔医学奖提名。”
“我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他的团队愿意为你进行手术和后续的康复治疗。”
陈珍珠看着屏幕上的资料，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片死寂。
“我不需要。”她别过头，把平板放到一边。
“哦？”温明赫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意外，“是不需要，还是不想要？”
他收回平板，身体微微前倾，那双精明的眼睛直视着她。
“陈小姐，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是。我们都省去那些虚伪的客套和安慰。”
“你的手，按照国内目前的医疗水平，恢复到巅峰状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一点，我想那个小法医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陈珍珠的脸色白了白，缩在毯子下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
“躲在这里，自怨自艾，把自己关起来，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温明赫继续说，语气像是在谈一笔生意，“只会让关心你的人痛苦，让伤害你的人得意。”
“我弟弟温徐行，他现在很内疚很自责。他觉得是自己害了你。”温明赫的语气突然变得玩味起来，“所以他求我，动用我们温家所有的资源，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治好你。”
“他把你当成一个需要他负责、需要他补偿的受害者。你的那些同事朋友，他们把你当成一个需要被同情被保护的妹妹。”
“但是，我看到的，不一样。”
温明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看到的，是一个价值连城的顶尖人才，一件被损坏了的、独一无二的资产。而对于我们生意人来说，有价值的资产，就必须被修复。”
资产。
这个冰冷又功利的词，让陈珍珠愣住了。
她见过数种安慰，有温柔的，有笨拙的，有小心翼翼的。
但从没有人，用这种方式跟她说话。
“我给你提供的，是一个机会。”温明赫靠回椅背，恢复了那种运筹帷幄的姿态，“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能成功，医学和生意一样，没有绝对。但我可以保证，这是目前这个星球上，能让你恢复的最大可能。”
“最好的专家，最好的技术，最好的康复设备。所有费用，温家全包。你不需要考虑任何事情，只需要点点头就行。”
陈珍珠沉默了。
她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第一次，因为这些功利又现实的话，泛起了涟漪。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你弟弟内疚？”
“那是一部分原因。”温明赫坦然承认，“我那个蠢弟弟欠了你，我们温家的人，不喜欢欠人情。”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明确的欣赏，“我看了你的档案。二十一岁，警察大学的跳级生，被教授联名保举送去顶尖的国际学府。你的那些荣誉，你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和你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我的蠢弟弟，在你这个年纪，也没拿到过这样的成就。你很值钱，小妹妹。”
“陈珍珠，像你这样的天才，一百年也出不了一个。如果就因为一个疯女人的报复，就这么废了，那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天价损失。”
“别让那个伤害你的人得逞。对她最好的报复，不是看着她被关进监狱。而是重新站起来，站到比以前更高的地方，让她们一辈子都只能仰望你，却再也伤不到你分毫。”
“这才是成年人该做的复仇。”
“听明白了没有？”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珍珠心中那片厚重的、绝望的阴云。
没错。复仇。
她不能就这么认输。
她要站起来。
她要让所有看不起她、伤害她的人都看看，她陈珍珠不该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一股久违的、不服输的火焰，在她死寂的眼底重新燃烧起来。
她抬起头，迎上温明赫那双锐利的眼睛，这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真正地、认真地看着一个人。
“条件呢？你的条件是什么？”
温明赫笑了，而且笑的特别开心。
这个小姑娘骨子里的骄傲和韧劲，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强大。
“爽快。我的条件很简单。”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一个签下重要合同的王者。
“你要拼命。用你破解密码、追捕罪犯的那股狠劲，去跟你的伤痛作斗争。等你斗争完，我会告诉你，你需要和我交换哪些东西。”
“而我，会代替我那个蠢弟弟，陪着你，监督你，直到你康复，能还债为止。”
“陈小姐，成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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