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平的交易吗？

“不行。”厉文翰的神情冰冷、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迂回余地。

短短两个字，像一把淬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林雅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空气仿佛凝固了。

书房里奢华的一切——厚重的红木、冰冷的金属、散发着皮革味的座椅...此刻，都成了压迫感的帮凶，挤压着林雅所剩无几的氧气！

连日来积压的委屈、恐惧、在检查台上被剥光尊严的屈辱……所有情绪如同被困在堤坝后的洪水，在这一刻找到了裂口，轰然爆发！

她一直紧绷的、强装镇定的神经，彻底崩断！

林雅猛地向前一步，双手不受控制地重重按在光洁冰凉的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她抬起头，泪水决堤般涌出，却不再是软弱无助的哭泣，而是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悲愤与不甘！

她死死盯着端坐如山的厉文翰，手指因极致激动而剧烈颤抖，每一个手势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泣血般的控诉：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厉文翰！我到底算什么？！】

【一个你用来刺激厉家人的棋子？一个满足你某种不明目的的临时道具？！还是一个……你觉得可以随意拿捏、连基本承诺都可以肆意践踏的玩物？！】

【交易！是你提出的！我答应了！厉太太的角色！我扮演了！】

【哪怕被当众羞辱、被像嫌疑犯一样审视、被拖去做那种……那种毫无尊严的检查！我都忍了！】

【我努力当好一个安静的花瓶！一个不会给你添乱、不会给你丢人的哑巴花瓶！可你呢？！】

【你承诺的庇护在哪里？承诺的资源又在哪里？！】

【我只是想要回一点点本该属于我、能让我稍微站稳、不至于被人随意捏死的东西！我只是想拿回林氏的一点点实权！这很过分吗？！】

【你的承诺就这么不值钱？！还是说我林雅在你眼里，就只配得到一句空话？！】

她情绪激动，比划得又快又急，眼泪混合着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呐喊。

苍白的脸颊因激动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伤痕累累却依旧亮出爪牙的小兽。

厉文翰静默地看着她这场彻底的爆发，看着她泪流满面、脊背却挺得笔直的模样，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又被他强行压下，最终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直到林雅力竭般稍作停歇，胸口剧烈起伏时，他才缓缓向后靠向椅背。

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墨玉扳指，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冷冽的、足以穿透灵魂的质询：

“既然你清楚地知道那杯酒有问题，”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剖开她激动的外壳，直刺核心，

“既然你敏锐到能瞬间识破并巧妙地调换……为什么选择独自应对？“

”为什么不当场揭穿？为什么……甚至在事后，都没有想过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他的语气平稳得近乎残忍，听不出丝毫波澜，但林雅却莫名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不悦？

那并非针对闹剧本身，而更像是……一种被排除在外的疏离感？

她瞬间愣住，满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被骤然泼了一盆冰水，发出“嗤”的声响，只剩下茫然的白雾和冰冷的……惶恐。

他……他不是在怪她索要实权？而是在怪她……处理危机的方式？怪她没有向他“求助”？

他是在责怪她，因为她的“自作聪明”和“独自行动”，导致了宴会出现不可控的混乱，最终让厉老夫人离席，让厉家颜面有损吗？

是啊……他那样一个掌控欲极强、一切以利益和家族声誉为先的人，怎么会容忍有人在他的地盘上，脱离他的掌控行事？

哪怕...她是受害者！是自卫！

一股冰冷瞬间攫住了她，迅速冻结了血管里沸腾的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的气势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肩膀微微垮塌下来，眼神变得慌乱而怯懦，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比划起来，带着一丝急于辩解和讨好的意味，指尖都在发颤：

【对不起……我真的……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

【我怕她不管不顾喊出那些话，我怕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哑巴的解释……我怕原本就针对我的厉家人会更厌弃我……我怕……会给您带来更大的麻烦……】

【我只是想……想悄悄地、尽快地解决掉这个危机……我没想那么多……】

她越比划越心慌，越解释越觉得苍白无力。

看着厉文翰那张依旧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惶恐的情绪裹挟了林雅的整颗心脏！

他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麻烦精了？

是不是觉得她不仅身份不堪，还是个会破坏规则、给他惹事、甚至试图“自作主张”的不安定因素？

他是不是……后悔这场交易了？想要提前终止了？

她颤抖着，几乎是绝望地、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比划出那个让她心脏骤停的问题：

【你是不是……觉得我搞砸了一切？是不是……要解除交易了？】

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充满了被利用完后即将抛弃的恐惧。

【我知道……我现在狼狈不堪，声名狼藉……连刘佩茹小姐都比我端庄得体，比我更懂得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厉太太……】

【我根本配不上这个身份……我……】

她的话未能比划完。

因为厉文翰突然动了！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拔地而起，带来山岳般的压迫感！

厉文翰几步便绕过宽大的书桌，迅疾如风地逼近林雅！

林雅吓得下意识后退，脚跟撞到沙发边缘，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被他一把精准地攥住了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林雅的痛呼几乎脱口而出！

手腕上，昨日被陈景掐出的青紫、今日检查的屈辱痕迹在他的钳制下隐隐作痛。

厉文翰俯下身，俊美却冰冷的脸庞逼近她，两人呼吸交织。

林雅的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厉文翰身上那股冷冽的烟草气息强势地包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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