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是谁？
日子仿佛按下了一个奇妙的慢放键。
经历了最初的兵荒马乱和黑暗料理事件后，公寓里逐渐形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温年很有自知之明地再也没踏进厨房半步，三餐便由季淮默默承包了。
而温年，则心安理得地，当起了那个只负责打扫公共区域卫生和夸赞的废人。
“季淮，你今天做的可乐鸡翅，可以去开店了！”
“哇，这个汤好好喝！你是不是偷偷往里面放了什么秘方？”
“大神，求菜谱！我想拜你为师！”
每天饭点，公寓里都会上演这样一幅场景。
温年负责花式吹捧，季淮则板着一张脸，默默吃饭，但那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的嘴角，和越来越红的耳根，却早已出卖了他。
白天两人各自上课，晚上回到公寓吃完饭，便各自占据客厅的一角。
她会抱着那把吉他，一遍遍地练习着参赛的歌，不成调的哼唱和断断续续的和弦声，填满了小小的客厅。
而季淮，则会戴上他那副看起来就很贵的降噪耳机，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乖巧的打游戏或者是看书。
一切看起来平静而和谐。
温年很享受这种平静，甚至有些沉溺。
有时她弹琴弹累了，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专注的侧脸。
平静在周六下午被打破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时，温年正穿着小熊睡衣，敷着面膜，盘腿坐在沙发上和林菲儿她们视频。
“来啦！”
“我去开门！应该是外卖到了！”
温年趿拉着拖鞋，跑去开门。
“等等！”
“别动，我去。”
季淮黑着脸，像一阵风似的从自己房间里冲了出来，赶在她开门前，一把按住了门把手。
温年被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
他没说话，只是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高大的身体死死堵住门口的缝隙，试图遮挡住屋内的景象。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头发染了个骚气的粉红色，浑身都散发着浮夸气息的年轻男人。
“淮哥！你可算开门了！我……”
男人咋咋呼呼的声音在看到季淮身后，那个敷着面膜、穿着小熊睡衣，正一脸好奇望过来的温年时，戛然而止。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瞪大，对着温年吹了声轻佻的口哨，笑得一脸玩味。
“哟。”
“嫂子好啊~”
温年：“？”
季淮的脸，唰一下就白了。
没等温年反应过来，季淮立刻伸手，一把捂住了男人那张还在叭叭的嘴。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把男人往外推，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子川！你给我闭嘴！滚！”
沈子川被他捂得直翻白眼，还在拼命挣扎。
“我给你送钱来的！你哥那边...”
“唔唔唔！（淮哥你干嘛！）”
“砰！”
季淮用尽全力将沈子川推出了门外，重重地关上了门。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到十秒。
温年站在客厅，看着季淮那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再联想到刚刚门外那个自来熟的男人，瞬间明白过来——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那个，给季淮推荐鲁班七号的猪队友。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压抑的怒吼和沈子川委屈的怪叫。
“我靠！季淮你谋杀亲兄弟啊！”
“你想死是不是？！谁让你来的？！赶紧给我滚！”
“我给你送钱来你还打我？！”
“你听我解释！”
沈子川的声音含糊不清。
“解释个屁！滚！”
“哎哟卧槽！淮哥你轻点！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赌约的事儿...”
“不行就低个头！家里还能不管你？”
“现在还有嫂子呢，总不能一直让嫂子养着你吧？”
“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后面的声音渐渐模糊，像是被季淮强行拖远了。
温年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赌约？
低头？
十分钟后，季淮终于回来了。
沈子川已经不见了。
他关上门，背靠着门板，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抬头，看到温年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季淮身体一僵，眼神开始飘忽。
“那个...”
“是我一个远房表弟，脑子...从小就有点问题，你别听他胡说。”
他试图解释，语气却干巴巴的。
温年挑了挑眉。
“远房表弟？”
“嗯...对。”
季淮不敢看她，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我...我有时候会帮他家跑跑腿，打打杂，赚点生活费。”
温年看着他这副紧张到快要同手同脚、漏洞百出的样子，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配合地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
“那你表弟还挺……特别的。”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看到季淮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没有选择拆穿。
季淮看着她脸上那信了的表情，立刻找了个借口，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温年看着他紧闭的房门，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她走到阳台，假装去收晾干的衣服，目光却向下望去。
楼下，一辆极其骚包的红色法拉利，正发出一声咆哮，绝尘而去。
她拿出手机，对着那个还没完全消失的车影，放大焦距，飞快地拍了张照片。
照片清晰地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温年将照片发给徐萌。
【温年：萌萌，帮我查个车牌。】
【徐萌：[文件.pdf]】
【徐萌：车主叫沈长青，隶属星耀集团。怎么了?】
【温年：没，看这车帅，随便问问。】
晚上，两人照例坐在客厅。
温年抱着吉他，假装在练歌，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对面打游戏的季淮。
就在这时，季淮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屏幕上方跳出一条支付宝的转账提醒。
温年眼神一凝，飞快地瞥了一眼。
【沈子川向您转账 50000.00元】
【备注：省着点花，追嫂子需要经费！】
她看到季淮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忙低头拨动了几下琴弦。
此时季淮飞快地瞥了温年一眼，发现她似乎正专注练琴，才咬着牙，伸出手指，默默地，点击了收款。
然后，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温年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
季淮的身体瞬间僵住，立刻将手机反扣在桌上，眼神慌乱地移开。
温年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冷笑。
好一个跑腿打杂赚生活费！
好一个脑子有问题的远房表弟！
周日，距离音乐大赛初赛只剩下三天。
温年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练习中。
她抱着吉他，一遍遍地打磨着《南巷的猫》的细节，调整着每一个音符的情感表达。
季淮虽然嘴上不说，但却放下手里的游戏，抱着一本厚厚的金融学专著，坐在沙发另一头，看似在认真看书，实则耳朵一直留意着她的歌声。
温年唱到副歌部分一个需要极强气息支撑的高音，连续几次都差一点力度，显得有些虚浮。
“这里。”
季淮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盯着书页，嘴里却冒出一句。
“用假声转换，气息往下沉，腰腹用力。”
他说了和虚拟训练室老师一样的话。
温年愣了一下，照着他的话试了一遍。
果然，那个原本有些吃力的高音，被她轻松又漂亮地唱了上去。
她有些惊喜地看向季淮，他却依旧是那副专心看书的样子，仿佛刚才开口指导的人不是他。
她发现，只要有他在旁边听着，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她唱歌时，心里都会莫名的安定。
夜渐渐深了，温年练得有些累了。
她放下吉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
一杯温热的水，被轻轻地放在了她手边的茶几上。
她睁开眼，看到季淮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
他没看她，只是盯着手里的书，声音低沉。
“再唱一遍。”
“我听着。”
温年看着他，房间的灯光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忽然就笑了。
她重新抱起吉他，指尖拨动琴弦，清澈的旋律再次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灯光下，一个弹，一个听。
无声的陪伴，却胜过千言万语。
温年弹着弹着，不知怎么的，原本的旋律一转，一段全新的、带着点即兴味道的旋律从她指尖流淌出来。
那是一段她从未弹过的旋律，轻快又温柔，像是深夜里悄然绽放的花。
她下意识地跟着旋律轻声哼唱，没有歌词，只有最纯粹的音符。
【叮！检测到宿主进入深度创作状态，“灵感笔记”功能已激活！】
【新旋律片段已自动记录。】
一曲终了。
温年还有些怔忪，没从刚才那种奇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刚才那段，很好听。”
季淮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他合上书，看着她，那双总是冷冰冰的眼睛里，仿佛映入了窗外的万家灯火，亮得惊人。
温年看着季淮的眼睛，有些发怔。
有些事，好像也不需要那么追根问底的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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