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吃草莓蛋糕
自从琴房事件后，公寓里的气氛就降至冰点。
那是一种比争吵更令人难受的、礼貌而疏远的沉默。
温年刻意避开与季淮独处，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决赛歌曲的改编中，试图用繁忙来麻痹自己那颗纷乱的心。
她抱着吉他，一遍遍地修改着和弦，指尖在琴弦上机械地重复，脑子里却一团乱麻。
她无法停止思考徐萌发来的那份资料。
星耀酒店集团...
沈子川...
季淮...
这些词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
季淮的每一次沉默，在她看来，都像是在无声地掩饰着什么。
她害怕质问，更害怕得到的会是又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让她再次沦为笑柄。
前世的阴影，让她对这种可能存在的欺骗，产生了本能的抗拒和恐惧。
另一边，季淮敏锐地察觉到了温年的疏远。
他懊恼自己太过冲动，却又拉不下脸去解释。
于是，他也恢复了最初的沉默寡言。
他依旧会每天早起为温年做好早饭，但餐桌上，再也没有了写着文字的便利贴。
两人在餐桌上相对无言，像两个搭伙过日子的陌生人，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尴尬的沉默笼罩着整个小小的公寓。
温年在客厅练琴，季淮房间的门会紧紧关闭，仿佛一道无形的墙，将两人隔绝在各自的世界里。
她偷偷观察过他，发现他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训练的强度似乎也比以前更大了。
心里既有一丝说不清的愧疚，又有无法言说的烦躁。
就在两人关系最僵硬的时候，一枚重磅炸弹，再次引爆了校园论坛。
《深扒！音乐系系花温年疑被富二代包养，并包养金融系校草季淮，上演现实版小时代？》
这个带着恶意揣测和巨大信息量的帖子，以病毒式的速度，被顶上了热搜第一。
发帖人是匿名，但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和刁钻的攻击角度，温年一看就知道，除了沈曼，不做第二人想。
帖子中放出了庆功宴那天，沈子川那辆骚包的法拉利停在星耀酒店门口的照片。
照片角度拍得极好，刚好是温年和沈子川打招呼的一瞬间，而季淮则站在一旁，像是被冷落的小跟班。
暗示温年早就搭上了开豪车的富二代，所以才有底气拒绝陆嘉言。
又结合温年搬出宿舍、住进高档公寓的事实，以及季淮一个所谓的贫困生，能频繁出入高档小区的证据。
将温年塑造成一个脚踏两条船、玩弄感情、生活不检点的捞女。
而季淮，则被形容成被她包养的小白脸、软饭男。
水军在评论区疯狂带节奏，不堪入目的言论迅速刷屏。
【卧槽！真的假的？温年居然是这种人？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挺清纯的！】
【我就说嘛，一个普通学生怎么可能住得起水岸风华那种地方，原来是有人养着啊。】
【那个季淮也挺可笑的，长得人模狗样的，居然心甘情愿被女人包养？真给男人丢脸！】
【楼上的别酸了，有这颜值，我也想被富婆包养啊！】
【温年也太恶心了吧！一边吊着陆会长，一边又养着小白脸，还跟富二代不清不楚，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季淮是在训练赛的间隙，看到沈子川发来的链接的。
他点开帖子，看到那些P得极其暧昧的照片，和他与温年并肩走进公寓的背影。
他瞬间如坠冰窟，一言不发地退出了训练赛，任由队友怎么呼叫都不再回应。
季淮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胸口翻涌着一股怒意。
愤怒，屈辱，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愤怒的不是那些无知的看客，而是愤怒自己的无能。
他无法向温年坦白身份，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更无法用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她。
反而因为自己这个可笑的贫困生身份，让她和他，一同遭受了如此恶毒的羞辱。
这一刻，他第一次，对自己所谓的坚持，对自己与家里那个幼稚的赌约，产生了动摇。
而公寓里，温年看到帖子，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担心。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季淮。
她知道，以他那强到近乎偏执的自尊，看到这些，该有多难受？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徐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是林菲儿气到破音的怒吼。
“温年！你别看论坛！那群贱人疯了！看老娘不注册八百个小号去骂死她们！”
“年年，你没事吧？”
陈佳佳的声音充满了担心。
温年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
“我没事。”
“萌萌，拜托你了。”
“收到。”
徐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
“IP地址已锁定，发帖人就在你们公寓对面那栋楼。”
“账号的关联信息指向沈曼的闺蜜李莉。她们的寝室聊天记录，我也顺手备份了一份。”
“她们的聊天记录里还提到了陆嘉言，是他提供了你公寓的信息。”
温年看着手机，眼神冰冷。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在等，等一个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时机。
下午，温年按照原定计划，去了学校的公共录音棚练习决赛歌曲。
刚进门没多久，沈曼就带着她那几个闺蜜，不请自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才女温年吗？这么有闲心还来练歌啊？”
“就是，网上都传成那样了，我要是你，都没脸出门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啊？你那个小白脸男朋友呢？没陪你来？”
“哎呀，莉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沈曼假惺惺地制止自己的闺蜜，脸上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年年，你别怪大家乱说，毕竟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
“你跟那个季淮...还是注意点影响比较好。”
“要是实在没地方住，跟嘉言哥低个头，也不是不行嘛。”
温年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莉莉，照片P得再暧昧一点！”
“对！就这张！角度刁钻一点，显得他们特别亲密！”
“文案再带点节奏，就说温年是被开法拉利的富二代包养了，那个季淮是她养的小白脸...”
沈曼和她闺蜜在寝室里，商量着如何引导舆论、如何雇水军抹黑温年的完整对话，被温年一句句念了出来。
沈曼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录音棚里还有其他几个正在练习的学生，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偷偷看着她们。
温年收起手机，走到僵在原地的沈曼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沈曼，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只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说完，她不再看沈曼一眼，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就走。
温年走出录音棚，刚拐过走廊，就看到了靠在墙边，似乎等了很久的季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
他没问她发生了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说。
“我看到了。”
温年看着他，心里那点强撑的坚硬，忽然就塌了。
一股委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她看着季淮那副想发火又拼命压抑、想安慰她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心里那点因为他撒谎而生的芥蒂，不知不觉就消散了大半。
无论他有什么秘密，他对她的好，是真的。
“安心准备比赛。”
季淮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想像之前一样，揉揉她的头，手抬到一半，却又僵住了，最终只是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他的，交给我。”
半小时后，一条微博，空降热搜。
发博的，是拥有几十万粉丝的富二代，沈子川。
【沈子川V：介绍一下，我铁哥们@J.，江城城市赛冠军，奖金不多，也就够请我未来嫂子吃几顿饭吧。[电子证书][奖金截图]】
【另外，隆重介绍我未来嫂子@温年_Nian，人美歌甜，才华横溢。至于另外两位在车里上演碟中谍的朋友，这么想火，我帮你们一把？@江城大学表白墙[监控视频.mp4]】
视频里，沈曼正鬼鬼祟祟地在陆嘉言的车里，将一个U盘交给了他。
沈子川的粉丝和闻风而来的吃瓜路人，像蝗虫一样涌入了江城大学的校园论坛，将那篇黑帖冲得七零八落。
风向瞬间逆转！
【我靠！惊天大反转！所以温年和那个叫季淮的才是真的一对？】
【季淮是城市赛冠军？！奖金六位数？！这叫贫困生？！楼上那个说人吃软饭的脸疼吗？】
晚上，季淮回到公寓时。
温年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那条已经转发过万的微博，神情复杂。
他走到她面前，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盒草莓蛋糕，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温年，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别扭，像只做了好事等待夸奖的大型犬。
温年看着那盒包装精美的蛋糕，又看了看他那张写着快夸他的脸，忽然就笑了。
她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勺带着草莓的奶油，递到他嘴边。
“喏，功臣。”
“奖励你的。”
季淮愣了一下，耳根瞬间泛红，有些别扭地，张嘴吃掉了那勺蛋糕。
奶油，不小心沾在了他嘴角。
“脏了。”
温年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帮他擦掉了那点白色的奶油。
指尖，触碰到他温热柔软的嘴唇。
两人都像触电般，瞬间僵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奶油的香甜，和彻底失控的心跳声。
季淮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喉结滚动，下意识地，慢慢地，向她凑近...
“我...我去准备决赛的歌了！”
温年猛地回过神，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慌忙起身，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门外，客厅里，季淮站在原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刚刚被她指尖擦过的嘴角，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微凉和奶油的香甜。
他看着温年紧闭的房门，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嘴角缓缓勾起了一个极浅却志在必得的弧度。
【攻略对象季淮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0）。】
她背靠着门板，捂住发烫的脸颊，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她可以给他，也给自己，一次信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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