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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草草结案


第四十八章  草草结案

侯府前院,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几名身着宫中侍卫服饰、面色冷峻的男子立于庭中,为首的内侍太监手持拂尘,脸上带着程式化的恭敬,眼神却锐利如刀。

“侯夫人,咱家也是奉旨行事。陛下有旨,传世子江云冀即刻入宫问话,还请夫人行个方便,莫要让咱家为难。”太监的声音尖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云冀脸色发白,下意识地看向沈兰心。袭香和周围的仆从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沈兰心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狂跳。

皇帝在家宴时态度尚且缓和,为何突然变卦?还要带走冀儿?

这绝不是简单的“问话”!

是有人将了军!而且动作快得惊人!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上前一步,微微福礼:“公公辛苦。不知陛下突然传召犬子,所为何事?犬子年轻识浅,若有冲撞之处,臣妇愿代其入宫向陛下请罪。”

那太监皮笑肉不笑:“夫人言重了。陛下只是有些关于昌州旧事想问问世子爷,问完话自然便回。夫人还是快请世子爷随咱家走吧,陛下还在宫中等着呢。”

“昌州旧事?”沈兰心心中更是警铃大作,他们果然是从昌州入手!

她攥紧了袖中那块染血的布条和证据,此刻若拿出来,非但救不了冀儿,恐怕会立刻坐实“勾结罪官、图谋不轨”的罪名,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不能硬抗圣旨。

沈兰心深吸一口气,侧身对江云冀道:“冀儿,既然陛下传召,你便随公公去吧。记住,陛下垂询,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亦需谨言慎行,不得有任何欺瞒妄语,明白吗?”她目光深沉地看着儿子,暗示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江云冀看着母亲眼中的凝重和担忧,重重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母亲放心。”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努力挺直脊背,走向那群宫人。

看着儿子被带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兰心几乎站立不稳,袭香连忙上前扶住她。

“主母……”

“我没事。”沈兰心推开袭香的手,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立刻备车,去安国公府!”

现在能最快见到皇后,或许能从中转圜的,只有通过刚刚与侯府结亲的安国公府了!虽然江云宓与家中不睦,但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沈兰心的马车还未驶出巷口,便被另一队人马拦了下来。

来的竟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手持明黄圣旨。

“定北侯夫人沈氏接旨!”

沈兰心心中一沉,只得下车跪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昌州粮案,朕心甚忧。然经有司查明,通判江远亭监管不力,账目混乱,难辞其咎。念其往昔微功,且赃款大多追回,着革去官职,贬为庶民,即日释放,永不录用。钦此!”

圣旨内容简短,却像一道惊雷劈在沈兰心头顶。

草草结案?监管不力?账目混乱?难辞其咎?

那真账册呢?那官粮烙印呢?何文荣呢?那些被灭口的证人呢?石磊和赵青的牺牲呢?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监管不力”就盖过去了?甚至还说“赃款大多追回”?

那太监宣读完圣旨,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沈兰心,语气缓和了些许,低声道:“夫人,接旨吧。陛下还有一句口谕给夫人:侯府新丧,当好自为之,安心治家,朝堂之事,非尔等妇道人家所能置喙。陛下念旧情,此次不予追究,望你好自为之。”

沈兰心跪在冰冷的石板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刺出血来。

皇帝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知道昌州案有冤情,知道何文荣有问题,甚至可能知道幕后还有更深的人。

但他选择了就此打住!

他用江远亭的仕途和名声,换取了此案的草草了结,换取了表面的平静!他警告她,警告整个定北侯府,不要再查下去,不要再试图掀开那个盖子!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涌上心头,为含冤获释却背负罪名的堂叔,为血洒昌州可能已殉职的石磊和赵青,也为这看似皇恩浩荡、实则冰冷彻骨的“保全”。

“臣妇……接旨。”沈兰心缓缓叩首,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情绪都未曾发生过,“谢陛下隆恩。”

她接过那卷明黄的圣旨,只觉得有千斤重。

回到侯府,沈兰心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许久没有出来。

她看着桌上那染血的布条和证据,看着那份刚刚送来的、关于“玉冰烧”工坊初步建成的好消息,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皇帝阻止了她。用最直接、最无法反抗的方式。

她还能做什么?抗旨不尊?那会将整个侯府拖入深渊。

就此罢手?那石磊和赵青岂非白死?那幕后之人岂非更加逍遥法外?何凤芝兄妹岂非更加得意?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江云冀回来了,脸色疲惫,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

“母亲,陛下只是问了一些关于父亲生前与昌州官员往来,以及我平日交友的情况,并未深究。”他顿了顿,低声道,“我按照母亲吩咐,只答不知或无关紧要之事。陛下……陛下最后只说了一句‘年少当勉励’,便让我回来了。”

沈兰心看着儿子,心中百感交集。皇帝这是在敲打之后,又给了一颗甜枣吗?

“回来就好。”她轻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母亲,昌州案……”江云冀显然也知道了结果,脸上满是不甘和困惑。

沈兰心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深邃:“冀儿,此事到此为止。陛下已有圣断,非我等所能置喙。”

她走到书案前,将那块染血的布条和证据小心翼翼地收入一个密匣中,锁好。

“有些事,明路不通,或可暗度陈仓。有些账,现在不算,不代表永远不算。”她转过身,看着儿子,眼神平静却蕴含着力量,“陛下让我们安心治家,那我们就先好好治家。”

“母亲的意思是?”

“昌州之事,暂且压下。但侯府的根基不能动摇。”沈兰心的目光投向窗外,“‘玉冰烧’工坊既已建成,便要尽快投产。庄户的生计、府中的开销,都指望着它。这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府中上下,经历此事,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哪些人是真心为侯府,哪些人是别人的耳目,该清的清,该换的换。冀儿,你既已涉足外务,此事便交由你协助母亲,我们要让这侯府,铁板一块。”

江云冀看着母亲,虽然心中仍有不甘,却也被母亲话语中的冷静和长远谋划所感染,郑重地点了点头:“儿子明白!”

“至于佛堂那位,”沈兰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且让她再‘静修’些时日。经此一事,她和她背后的人,短时间内应不敢再有大动作。但我们需得更加警惕。”

夜色渐深,书房内的烛火却愈发亮堂。

皇帝的阻止像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表面的火焰,却无法熄灭深埋于灰烬之下的火星。

沈兰心很清楚,暂时的退让并非屈服,而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更好的时机。

昌州粮案看似草草落幕,但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必须带着侯府,先在这波谲云诡的局势中,活下去,并且更好地活下去。

她拿起关于“玉冰烧”工坊的文书,重新铺开账册,眼神专注而锐利。

生活还要继续,斗争也从不会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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