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芝加哥，豪杰榜，欢迎黑人吗
一名黑人男子走出芝加哥中央车站，呼吸了一口传说中“香甜的空气”！
站台上，一个同样黑人面孔的男人兴奋地迎了上来，“休伊，我的兄弟！欢迎来到芝加哥，这座该死的魔幻之都！”
两人激动地拥抱，用力拍打着彼此的后背。
休伊·迪伦看着利奥，这是他在欧战中的老战友，两人曾在一个壕沟里啃过同样的硬饼干，躲过同样的德军炮火。
看到利奥穿着稍显体面但依旧难掩底层痕迹，休伊就心中有数了。
老战友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跟他介绍这座空气中似乎真的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又活力四射的城市。
“告诉你，这地方现在可太不一样了，天天都有新鲜事！”
“对，那些都是芝加哥特色，地下酒吧，在这儿，喝酒、卖酒都他妈快成公开产业了！不用大惊小怪！”
“你应该也听说过吧，意大利佬和爱尔兰佬跟美军干了一架，之后就没人敢管了。”
“这里的黑帮，啧，你要习惯，哪哪都有他们的身影，抓罪犯比警察还要狠。”
“对了，政府已经推动‘重罪化立法’，千万记住，在这儿别犯事儿，不然麻烦大了！”
“意大利佬和爱尔兰佬那帮狗娘养的，已经买下两座州立监狱，正在扩建，这以后不得抓更多人进去啊！”
“人性化监狱？整个芝加哥的人都知道，那是给富豪们坐的，哦，还有豪杰坐的。”
“说到豪杰，最近最火的那个‘越狱之王’伊森，你知道吧？就那个从田纳西越狱跑过来投奔私人监狱的神人！最新的太阳报预估，就靠出名这阵子，他的身家都快接近十万美元了！十万美元啊！上帝！”
利奥唾沫横飞地描绘着这座城市的疯狂与机遇，仿佛每一个芝加哥人都置身于这场宏大的、荒诞的盛宴之中。
然而，休伊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等利奥终于告一段落，他才平静地问了一句：“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很热闹。但是，这跟芝加哥的黑人，有关系吗？”
利奥哀嚎一声，无奈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噢，上帝……你又来了！我们就不能轻松一会儿吗？”
他们都曾在一战的壕沟里为这个国家流血牺牲，都曾以为胜利归来后境遇会有所不同。
但战争结束后，面对的却是依旧根深蒂固的种族隔离、歧视和暴力。这种巨大的落差，深深刺痛了所有黑人退伍兵的心。
像利奥这样的许多人，选择了沉默和适应。他们觉得能在大城市找到一份工作，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社区，偶尔能透过缝隙看到一点白人世界的“奇观”，就已经比南方的种植园好太多了。
他们主张渐进式改善，强调黑人应先通过职业技能教育和经济积累来提升地位，避免与白人社会发生正面冲突，相信“时间会解决问题”。
而休伊，则属于另一类。
这类黑人普遍有一种激昂的独立情绪，他们坚定地认为：难道我们没有和白人一样应征入伍吗？难道我们没有为民主和被压迫的少数民族而战斗吗？难道我们没有通过辛勤劳动为国家作出贡献吗？
他们有理由相信自己在这个国家的作用，当发现这个社会似乎不属于他们，内心由激昂的独立变为愤恨不平。
他们开始号召黑人进行更激烈的抗争，“反击，不再像被驱赶的牲畜”！
他们对任何不触及种族问题核心的“进步”都抱有深深的怀疑。
就像休伊的追问，“现在的芝加哥，欢迎黑人吗？”
“那些半公开的酒吧，我们能和白人一样自由进出吗？”
“那些重罪化立法，会不会更多地用在黑人穷鬼身上？”
“那些个号称文明之光的私人监狱，会用来关黑人吗？”
“那个号称记录传奇的豪杰榜，也欢迎黑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像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利奥用“热闹”编织起来的伪装。
他张了张嘴，脸上的光彩彻底消失了，肩膀耷拉下来，最终苦涩地摇了摇头。
他无法否认。
欧战期间，北方缺乏劳动力，黑人大量从南方迁徙到北方城市。
芝加哥市黑人居民人口从几万猛增到现在的十几万。
当黑人到达北方城市时，他们还是遭遇了他们以为已经抛在身后的歧视。
工厂里，黑人工人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还时刻面临白人工人的敌视和工会的排斥。
警察对黑人的暴力执法司空见惯。
他们的孩子不能和白人孩子上同样的学校，他们不能和白人一样自由地选择住在任何街区。
重罪化立法？那简直就是为贫困的黑人青年量身定做的……
那些最光鲜亮丽的酒吧，除了黑人乐手，也是不欢迎黑人的。
甚至于，做违法的私酒生意，都是白人的专属舞台，黑人只能摸到边缘——利奥就是帮黑人帮派卖酒的，但黑人帮派都是依附在黑手党和爱尔兰帮上，吃点残羹剩饭而已。
利奥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你说得对，兄弟，这是白人的世界！一直都是。”
“就像那‘豪杰榜’，再怎么热闹，那也是白人的游戏。”
“可是，美利坚哪里不是这样呢？”
在南方，黑人的处境更惨嘞！
几乎整个南方都处于公开支持种族主义的民主党市长、州长和立法机构的控制之下。黑人有时候还会面临死亡威胁。
休伊听着战友的话，目光扫过芝加哥繁华街道上那些行色匆匆、却对黑人投来或漠然或警惕目光的白人面孔，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正因为哪里都不好，所以我来了，黑人需要出一个‘豪杰’！”
“正因为是白人的游戏，所以我来了，黑人需要闯进去看看！”
利奥扯了扯嘴角，“你？别闹了，你有什么战绩？你会打劫银行吗？还是准备入狱再越狱？”
“不，这些我都不会。我只是在从新奥尔良北上芝加哥途中，顺手干掉了一些白人杂碎！”
“？！”
顺手？一些？白人杂碎？
这就很惊悚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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