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冰山一角

第十八章  冰山一角

那个电话的内容，父亲的反应，以及此刻这险些再次酿成的悲剧，全都在暗示着，那个电话绝对和宋骋有关，而且涉及一个父亲宁死也要隐瞒，也绝不愿让她知道的惊天秘密！

甚至，这个秘密沉重到足以瞬间击垮父亲！

她刚才的追问，差点就成了害死父亲的利刃！

后怕和自责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幸好被及时赶到的米兰扶住。

等到温教授的情况再次稳定下来，医生严肃的叮嘱家属：“病人现在非常脆弱，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任何可能引起他情绪波动的话题都不要提！切记！”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温母坐在床边，默默垂泪，紧紧握着丈夫的手。

温柔一步步挪到床边，看着父亲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仿佛仍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模样，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颤抖着伸出手，极其轻柔的抚平父亲眉间的褶皱，声音哽咽的语无伦次。

“爸……对不起……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你好好休息，我什么都不问了，求你快点好起来……”

温教授的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睛看着女儿泪流满面的脸，极其艰难的，几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他的嘴唇翕动，用尽力气吐出几个破碎的气音：“以后……有机会……说……现在……别问……乖……”

“嗯！我不问！我保证不问了！”

温柔用力点头，泪水滴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得到女儿的保证，温教授似乎终于松了口气，再次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温柔守在床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喂水，擦拭，心却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烤。

傍晚时分，病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响。

宋骋提着一个保温袋和一些水果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除了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外，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晚醉酒的狼狈，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关切。

“阿姨，柔柔。”

他轻声打招呼，目光首先落在病床上的温教授身上，语气沉重。

“叔叔今天情况怎么样？”

“还好，稳定多了。”

温母勉强笑了笑，对于这个准女婿的及时出现，似乎感到一丝安慰。

宋骋将东西放下，走到温柔身边，很自然的揽住了她的肩膀，声音温柔。

“辛苦你了，熬了一天了，脸色这么差。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先吃点，然后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里陪着叔叔。”

他的触碰让温柔瞬间绷紧了神经！

让他留下来陪父亲？单独和父亲待在一起？

万一他趁没人对父亲做什么，或者说了什么刺激的话，那可怎么办！

无数的可怕念头瞬间涌入脑海，让她几乎就要立刻拒绝！

但……她用什么理由拒绝？

说他可能对父亲不利？

她没有任何证据，反而会立刻暴露自己的猜疑，打草惊蛇，可能引发更不可预料的后果。

温母也恰巧开口道：“是啊，小柔，你回去歇歇吧，这里有宋骋在，我也能放心点。”

温柔的心跳的飞快。

她看着床上虚弱的父亲，又看看身边表现的无懈可击的宋骋，巨大的挣扎几乎要将她撕裂。

同意还是拒绝？哪一个选择风险更大？

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逼着自己点了点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

“……好。”

不久后，夜色渐深，医院走廊的灯光变的冷清而寂静。

温母年纪大了，熬不住夜，被温柔和宋骋劝说着去隔壁的空病房休息了。

病房的套间里，最终只剩下温柔，沉睡的温教授，以及坐在沙发上看护的宋骋。

温柔靠在陪护床上，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

耳边是父亲平稳却微弱的呼吸声，以及不远处沙发上，宋骋偶尔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他坐在那里，姿态从容，目光专注的落在手中的专业文献上，侧脸在台灯的光晕下显的认真而英俊。

任谁看了都会觉的这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男友和未来女婿。

可温柔看着他，心底却只有冰冷和恐惧。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试图休息，但神经却紧绷的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不知过了多久，极度的疲惫终于将她拖入了浅眠。

但睡眠并未带来安宁，反而成了噩梦的温床。

梦里，场景依旧是这间病房。

父亲安静的睡着，而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宋骋缓缓站起身。

他脸上的温柔神色褪的一干二净，只剩下冰凉的嘲讽和刻骨的恨意。

不知何时，他的手里竟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步步走向病床上的父亲。

“不，不要……”

她在梦中拼命嘶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宋骋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冰冷诡异的笑容，然后将匕首高高举起，对着父亲的心脏狠狠刺了下去。

“啊！”

温柔猛的从噩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的如同擂鼓，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巨大的惊恐让她下意识的向后缩去，却忘了自己是在狭窄的陪护床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柔柔！”

几乎是同时，沙发上的宋骋立刻扔下书冲了过来，语气焦急。

“你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他蹲下身，伸手想要扶她。

“别碰我！”

温柔几乎是尖叫着，手脚并用的向后缩去，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尚未从梦境中剥离的极致恐惧和惊骇，脸色惨白如纸。

宋骋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担忧和焦急慢慢被一种深沉的困惑和审视所取代。

他看着她如同受惊兔子般的反应，眉头紧紧蹙起。

“柔柔？你到底怎么了？做噩梦了？”

地上冰凉的触感和眼前宋骋清晰而带着困惑的脸，终于让温柔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彻底挣脱出来。

她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太过激了。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后背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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