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冷静期
第八十一章 冷静期
宋骋猛的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急切。
“小柔……小柔她在哪家医院？”宋骋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一把抓住于斯年的胳膊，力道大得让于斯年皱了下眉。
于斯年报出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冷冷的补充道：“她现在情况很不好，高烧刚退，精神几乎崩溃。宋骋，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别再刺激她。”
宋骋一把推开于斯年，冲出了公寓，踉跄着奔向电梯。
坐上车子后，他一路超速，闯了几个红灯，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尽快见到温柔。
不久后，他终于到了医院里。
“砰”的一声，他撞开了病房门。
米兰正坐在床边削苹果，闻声惊愕的转头，看到是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站起身想阻拦。
但宋骋的目光已经死死锁在了病床上那个身影上。
温柔躺在那里，比于斯年描述的还要憔悴。
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嘴唇干裂没有血色，眼窝深陷，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青黑的阴影。
她似乎睡着了，但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化不开的忧愁。
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还留着打点滴的胶布痕迹，纤细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这一幕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宋骋的心口，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自责。
他一步步挪到床边，腿一软，竟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冷的的板上。
这声响惊动了浅眠的温柔。
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曾经明亮清澈的杏眼，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烬，空洞，疲惫，没有任何光彩。
当她看清跪在床前，形容狼狈，满脸泪痕的人是宋骋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柔柔……”宋骋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触她的手，却又不敢。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蠢！”
“我被猪油蒙了心，我听信了张雅莉的鬼话……那个音频是假的，是她伪造的！一切都是她设计的圈套！”
“还有于斯年……他……他也……但最重要的是我！是我不相信你！是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
他语无伦次，涕泪交加，将所有的真相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米兰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震惊和愤怒的表情。
但看着温柔毫无反应的模样，她又感到万分心疼，最后只是叹了口气，默默的退开了一些，给他们留下空间。
温柔静静的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也没有被冤枉的委屈，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直到宋骋说完，伏在床沿压抑的痛哭时，她才极其轻微的动了一下嘴唇，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说完了吗？”
宋骋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他预想过她的愤怒，她的哭泣，她的指责，却唯独没有料到是这样冰冷的平静。
“柔柔……你……你原谅我了吗？”他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怯怯的问。
温柔缓缓的将目光转向窗外，避开了他乞求的眼神，过了许久，才轻轻的说：“我相信你说的真相。”
宋骋心中一喜，但温柔接下来的话，却将他瞬间打入冰窟。
“但是，宋骋，”她转过头，目光平静的落在他脸上，那平静之下，是望不到底的哀伤：“信任这种东西，碎了就是碎了。”
“不是一句对不起，一句真相大白，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宋骋心上：“你每一次的怀疑，每一次的恶语相向，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尤其是最后那次……你说恩断义绝……宋骋，那句话，真的太重了……重到我几乎扛不住。”
眼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我现在……真的很累，累到没有力气去恨，也没有力气去原谅了。我的心……好像已经麻木了。”
宋骋呼吸一滞。他扑上前，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指尖的前一刻又猛的停住，只能徒劳地抓皱了雪白的床单。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狡辩……”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颤抖着：“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么一次！让我证明……证明我不会再混账了！”
温柔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
“宋骋，我看见你，这里……”她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心口：“就会条件反射地疼。我需要它停下来。”
“我们需要……彻底分开一段时间，至少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不要再有任何联系，让一切都静下来。”
“三个月？不联系？”宋骋像是没听懂，重复着这几个字，脸色霎时褪得比床单还白。
他猛地摇头：“不行！温柔，你不能这样……你这样比直接判我死刑还难受！我可以等，但你不能让我连等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你真的觉得难受，”温柔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十分决绝，“那就请你，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学会尊重我的选择。”
“这是我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了。若你连这都做不到，你口中的证明，又有什么意义？”
她说完便闭上了眼，泪水无声的淌进鬓角，洇湿了一小片枕头。
那湿痕刺得宋骋眼睛生疼。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不断滑落的泪，宋骋终于明白，自己施加给她的痛苦已经满溢，此刻的沉默，竟是他唯一能给的，微不足道的补偿。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脊梁彻底垮了下去。
良久，才哽咽道：“……好。我答应你。”
他爬了起来，膝盖处传来刺骨的麻痛。
随后一边踉跄着退后，一边用贪婪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最后一刻，仿佛要将她的轮廓烙进心底。
他拉开门，侧身闪了出去，又轻轻将门带拢，没发出一丝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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