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变卦
第二日，谢妄来得很快。
姜柠在家吃完早饭，迎着姜砚深审视的眼睛硬着头皮走出家门。
上车时，还不忘松了口气，冲着身边的谢妄说：“还以为哥哥今天不会让我出来呢。”
“不会的，”谢妄说，“姜总只是会担心你的安危，但并不会阻止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这么一说，姜柠倒是有些稀奇的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呢，没想到你对我哥评价还挺高？”
“生气？”谢妄笑了笑，“他昨天晚上的行为也只是关心你，我为什么要生气。”
谢妄说完，让姜柠好好系上安全带。
姜柠顺势问他：“今天……你要带我去哪里？”
谢妄：“一个……乡下小镇，开车过去大概要四个小时，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乡下小镇？
难道是……谢妄长大的地方？安镇？
姜柠意识到谢妄此举的不寻常，心中也因为猜测有些紧张。
她系好安全带，若无其事实则试探说：“去哪里玩儿？”
“嗯……”谢妄目色柔和，看着她时连脸上的阴郁都少了许多，“就当是玩儿吧，不过那里只是一个小镇，没有什么太过繁华的地方，姜小姐不要觉得无聊便好。”
都这时候了，他还不说实话呢。
“害怕我无聊也要去，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地方？”姜柠说。
谢妄应了一声：“嗯……”
“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说完这话，他便不再开口，反而是想要岔开话题似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路程有点远，你要不要睡一觉？”
“醒了应该就到了。”
今天起床得有些早，昨天又睡得有些晚，谢妄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有了几分睡意。
侧头往他身上看过去时，她敏锐的发现谢妄眼中隐藏的情绪，其实并不平静。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收得有些紧。
看来，谢妄的内心并没有他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
姜柠点点头：“好，那我先休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你叫我？”
谢妄点头，越发用力的捏紧了方向盘：“……好。”
他有点紧张，情绪似乎也有些紧绷。
或许不说话是此时最好的相处方式。
姜柠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风从车窗外吹进来，今日阳光灿烂，她原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人是谢妄的缘故，她只感到一阵安心。
就连空气中，都有他好闻的味道。
于是当真昏昏欲睡起来。
谢妄听见了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侧过头，眼神温和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却随着路程的越发行驶，而有些忐忑。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像是行驶在即将审判自己的路上，而他，不能逃避，也不该逃避。
既然姜柠如此信任他，甚至体贴得没有追问他们去那个小地方究竟干什么，他就更不应该继续隐瞒下去。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脱下外套，盖在了姜柠身上。
她睡得有些沉，对他丝毫都没有防备。
车子继续行驶，他的目光却停留在右手的小指上。
阳光下，小小的金色戒圈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像是母亲在他耳边轻声说：去吧。
去抓到自己的幸福。
他深吸一口气，一路上内心的忐忑和犹豫似乎重新找到了一个支点。
******
车子安稳又平静的行驶了一个小时，就在他们快要脱离主城的范围时，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
谢妄眉头一皱。
为了今天不被任何人打扰，他特意处理完最近的所有工作。
就连林鑫那边他都特意交代了，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找他。
谢妄心中闪过一丝隐忧。
铃声还在继续响，原本熟睡的人发出了不舒服的哼声。
谢妄接过电话，声音冷淡：“谁？”
“谢妄，”谢国栋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让他条件反射般沉下眼眸，“是我。”
谢国栋似乎怕谢妄听见他的声音却不等他说什么就挂断电话，语速极快的说：“我知道你早就不想认我这个父亲，但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你总不会让你的母亲在地下都难安吧？”
谢妄眼眸阴沉，几乎瞬间便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你想做什么？”
谢国栋：“谢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姜家的手笔吧？我不信你一点都没有在姜家面前煽风点火！”
谢妄看了一眼睡在身边脸色红润的姜柠，强行压下心头的暴戾，放低了声音：“如今这一切，不都是谢总该得的吗？如果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抱歉，我现在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继续听下去。”
谢妄的声音冷得很，谢国栋心中那最后一点妄想在他的声音中全都消失。
他当即发狠道：“谢妄，这可是你先对不起我！”
谢妄不欲继续听下去，正要挂断电话，却听见谢国栋说：“我知道你很爱你的母亲，但你若是真的想你母亲泉下安心，就老老实实的给我来谢家。”
谢国栋：“你也不想她跟我上床的那些视频全都流露出去吧？”
谢国栋当真是下了血本，竟半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了：“反正谢家也要完蛋了，我不介意直接把你拖下水，你不是很喜欢姜家那个大小姐吗？”
“这些东西流露出去，姜家还会愿意接受你？”
“谢妄，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你若是不来……”
谢妄一双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他捏着方向盘的手紧得青筋都爆了出来。
后颈间，腺体突然的刺痛感却提醒着他强忍下当下的情绪。
他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什么地方。”
谢国栋仿佛看见光明的未来在向着他招手，一双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就连声音都掩饰不住的激动着：“还能有什么地方，当然是谢家。”
再次醒过来时，姜柠看见的是谢妄有些阴沉的眼眸。
她有些迷惑，下意识觉得他的表情十分不对劲，说：“到了？”
谢妄勉强掩下眸中情绪，缓缓开口：“没有，但是我要跟你说一声抱歉。”
“怎么了？”姜柠现在是真的一头雾水。
她偏头往外看了看，竟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熟悉，这不是姜家外面吗？
她幻觉了？以为自己在睡觉，但这会儿还没出发呢？
“公司临时有事，我……我需要过去一趟。”谢妄低下声音，不敢看她。
姜柠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
谢妄为了今天应该做了许多准备，但为什么突然变卦？
*****
谢妄走得很急，他眉宇间全都是凝重，姜柠的询问自然也没有说出口。
直到回到家，刚一走进客厅，便看见姜父和姜砚深正相对而坐待在客厅里，两人面色都十分凝重，茶几上还放着一份文件。
姜柠一头雾水，怎么今天大家都有点怪？
她走进去，不出意外看见了姜砚深惊讶的眼神，和姜父眼底的一些小躲闪。
姜柠：“你们在干什么？”
姜砚深眼疾手快，在看见姜柠的一瞬间便伸手把桌上的那一份文件捏在了手中，做完这一切后又觉得自己动作太过可疑，立马说：“不是说和谢妄出去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回来了？”
姜父也跟着说：“既然跟着出去了，就好好玩玩，年轻人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
姜柠目光落在他哥手上：“你手上拿着什么？”
姜砚深：“没什么，就是一份公司的文件，我跟爸刚刚在讨论呢。”
姜父：“是啊柠柠，就是公司最近准备进行的一个项目，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看这些吗？”
姜柠眯了眯眼，越发觉得奇怪了。
她伸出一只手：“拿来给我看看。”
姜砚深犹豫：“柠柠听话，这个不好看。”
姜柠：“我要看。”
姜父最是个宠女儿的，见事情已经进展到现在的地步，冲着姜砚深使了个眼色：“既然早晚要知道，你就给她看看。”
姜砚深观察着妹妹的情绪，今天谢妄带着妹妹出去，他还以为那小子打算今天说……
但既然妹妹撞见了，或许也是天意？
姜砚深沉默了一瞬，随后叹了口气，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先说好，看完了不许发脾气，即便你心中有疙瘩，不想和谢妄在一起了，也不能随便拿着这些东西伤害人家。”
果然是和谢妄有关。
姜柠面色平静的接过了那份文件。
她垂下眸子，抬手翻了翻。
随后合上了文件。
姜砚深一直都在观察她的神色，但妹妹一板着脸，他也说不好她究竟怎么想的，只能小心翼翼说：“……之前我让谢妄自己主动坦白，也没想着去窥探他的隐私，但是因为你真的喜欢他，所以我还是稍微查了查。”
“他应该是有打算告诉你的，我以为会是今天，但没想到……”
他没想到姜柠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柠一颗心有些酸涩。
原来谢妄今天带着她去那个小镇，是真的想要告诉她。
他竟然真的这么信任她。
除了喜欢，她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母亲和那段伤痛在他心中的分量，信息素绝对不会让他改变得如此彻底。
当隐约的猜测变成现实，姜柠突然便想马上见到他。
她眼眶有些发热，整个人都被强烈的情绪包裹着，显得有些脆弱。
姜砚深却误会了：“你别哭，那小子既然现在都不跟你说，让咱们的柠柠伤心，那咱们就直接把他甩了！”
姜父沉着脸点头：“这点小事都过不去，他也没什么本事，乖女别哭，爸爸一定给你选一个比他更好的！”
姜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爸爸……我想见谢妄，但是他说他公司有事。”
姜父当即瞪了一眼姜砚深，似乎在嫌弃他动作太慢：“乖女要见谢妄，你不晓得打电话给他们老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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