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沉默的羔羊与觉醒的兽 (第8天)

铁笼里的压抑在清晨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

“啊——！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生！！”

一个身材还算壮实、脸上带着几道新伤疤的男人被两个守卫粗暴地拖拽进来。他拼命挣扎，目眦欲裂，嘴里不断咒骂着。苏晚认出他，是昨天在“工位”上，因为“业绩”垫底被管理员用橡胶棍抽打时，曾试图反抗、夺过棍子砸向管理员的人！当时被守卫迅速制服了。

咣当！

铁笼门再次打开。但这次，守卫没有把他扔在中央，而是直接拖向铁笼角落一个之前被破帆布盖着的区域。帆布被粗暴地扯开，露出一个半嵌入地下的、方形的水泥池子！池子不大，深约一米五，里面蓄满了浑浊发绿、漂浮着秽物的脏水，散发着比铁笼本身更浓烈的恶臭。

是水牢！

“不！不要！！”  男人看到水池，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恐惧，挣扎得更加疯狂。但力量悬殊，他被守卫轻易地按着头，狠狠塞进了那污秽腥臭的水池里！

“咕噜噜…”  男人瞬间被脏水淹没，剧烈地呛咳、扑腾。

守卫死死按着他的头，不让他浮起。几秒后，在他濒临窒息时才猛地提起。男人大口喘息，吐出浑浊的脏水，脸上糊满了绿色的污物，眼神涣散。

“说！还反不反抗？服不服管？！”  守卫狞笑着问。

“我…服…”  男人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服？”  守卫狞笑更甚，“晚了！”

话音未落，男人再次被狠狠按入水中！这一次时间更长！当他再次被提起时，已经翻起了白眼，身体剧烈抽搐，连咳嗽的力气都快没了。

守卫似乎还不满意。其中一个守卫拿出一个连着电线的、前端是金属夹子的简易装置——电击棒！

“滋啦——！”

刺眼的蓝色电弧闪过，夹子狠狠夹在男人湿漉漉的手臂上！

“呃啊——！！！”  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弹跳、扭曲，口水不受控制地流出，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强烈的电流带来的不仅是剧痛，还有神经的失控和极致的恐惧。

守卫反复将男人按入水牢，又反复将他提起电击。惨叫声、水花声、电流的滋滋声，混合着守卫的狞笑，在铁笼内反复回荡。每一次按下，每一次电击，都像重锤砸在每一个旁观者的心脏上。

苏晚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强迫自己看着，看着那个男人从愤怒的反抗者，变成在水中抽搐的、眼神彻底涣散的“羔羊”。愤怒的火焰在她胸腔里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她想冲上去，想撕碎那些守卫！想质问阮氏梅！

但理智如同冰冷的钢索，死死勒住了这头即将冲出的愤怒之兽。

**活下去！复仇！通风口！**

她看到了角落阴影里，小月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也映着水牢的倒影，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叶子。她看到了阮氏梅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铁笼外，猩红的高跟鞋在污水中显得格外刺眼，她抱着手臂，欣赏着这场“表演”，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不能冲动！冲动就是下一个水牢里的“榜样”！就是彻底熄灭复仇的希望！就是辜负那个通风口可能带来的微光！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垂下眼帘。她松开紧握的拳头，让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是愤怒的颤抖，而是模仿着周围人那种纯粹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颤抖。她的肩膀瑟缩着，头埋得很低，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像一只被吓破了胆的鹌鹑。她将自己所有的愤怒、仇恨、反抗的意志，强行压进灵魂的最深处，用一层厚厚的、名为“恐惧”和“顺从”的伪装，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变成了一个“沉默的羔羊”。外表温顺，惊恐，麻木。

阮氏梅的目光再次扫过人群，在苏晚那“完美”的恐惧姿态上停留了一瞬，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水牢里的“表演”终于结束，那个男人像一滩真正的烂泥被拖走，只留下满池的污秽和空气中残留的焦糊味与恐惧。

午休时间。守卫扔进来几个装满了浑浊稀粥和几片发霉面包的破桶。早已饥肠辘辘的人们瞬间涌了上去，像一群饿疯了的鬣狗。

“滚开！这是我的！”

“你踩到我了！”

“妈的！你多拿了！”

“给我一点！求求你！”

推搡、咒骂、哭喊瞬间爆发！一个瘦弱的女人刚抢到一小块面包，就被旁边一个红了眼的男人一把夺过，女人哭喊着去抢，被男人粗暴地推倒在地。另一个人趁机抓走她碗里仅有的几口粥。混乱中，不知是谁的拳头砸中了谁的脸，鲜血迸溅；有人被踩踏，发出痛苦的呻吟。为了那一点点维持生命的、比“猪食”更不堪的食物，昔日的“难友”瞬间变成了互相撕咬的野兽。

苏晚没有立刻冲上去。她缩在角落的阴影里（那个监控死角附近），冷冷地看着这场为了生存而爆发的、丑陋的内斗。这就是阮氏梅想要看到的吗？摧毁反抗意志还不够，还要彻底瓦解他们之间任何可能存在的信任和团结，让他们变成互相提防、互相伤害的个体，更容易被奴役。

就在混乱达到顶点时，苏晚的目光捕捉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被疯狂的人群撞倒——是小月！她像一片枯叶被卷入激流，手中的破碗被打翻，仅有的几口粥泼洒在肮脏的地面上。一个壮硕的女人正要去抢小月滚落的面包屑！

苏晚的心猛地一紧。理智告诉她，不要管闲事！暴露自己，可能引来麻烦！但看着小月那双在混乱中依旧空洞、却透着一丝绝望无助的眼睛，苏晚想起了昨夜她看向通风口时那一丝微弱的波动。

电光火石间，苏晚动了。她不是冲上去，而是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角落里窜出，目标却不是食物，而是那个混乱边缘、离小月不远、暂时无人注意的破粥桶！她用一种近乎滑稽的、带着极度惊恐的姿态，“慌不择路”地撞向那个抢小月面包屑的壮硕女人！

“啊！别打我！”  苏晚尖叫着，声音充满了恐惧，身体却巧妙地用肩膀顶了那女人一下。

女人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手中的面包屑掉在地上。她愤怒地回头，看到是“惊恐万状”的苏晚，以为她只是被混乱吓到乱跑，骂了一句“不长眼的贱货！”，转身又扑向另一个目标。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和掩护，苏晚迅速蹲下身，在小月还没反应过来时，飞快地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刚才趁乱偷偷抓到的半块发霉面包，塞进了小月因为跌倒而微微张开的、沾满泥污的手里！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塞完面包，立刻像受惊过度一样，连滚带爬地缩回自己的角落，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刚才的“碰撞”让她吓破了胆。

整个过程发生在几秒之间，在混乱的人群和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无人察觉。

小月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半块坚硬的面包，又抬头看向角落里那个把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苏晚。她那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苏晚的身影。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似乎…轻轻动了一下。不再是纯粹的麻木，而是混杂着极度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光。

她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把面包塞进嘴里，用尽力气咀嚼、吞咽，然后也学着苏晚的样子，把自己蜷缩得更紧，把头埋得更低。

铁笼内的斗殴在守卫几声粗暴的呵斥和橡胶棍的挥舞下，渐渐平息。地上留下打翻的粥渍、零星的面包屑，还有几个人脸上的淤青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失败、屈辱和更深的猜忌。

苏晚依旧保持着“受惊羔羊”的姿态，但埋着的脸上，那双紧闭的眼睛深处，冰冷的火焰却在无声地燃烧。

愤怒的兽被压下，但并未沉睡。它在伪装成羔羊的皮囊下，用更冷静、更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这座炼狱的每一道裂痕，等待着撕开伪装、露出獠牙的时机。

阮氏梅的规则如同无形的枷锁，受害者间的猜忌如同剧毒的迷雾。但在这片绝望的泥沼中，一颗由半块发霉面包传递的、无声的种子，悄然落在了两颗濒临枯萎的心间。而那道锈蚀的通风口，在苏晚筑起的心理防线之后，变得更加清晰。


　　(https://www.02ssw.cc/5035_5035760/44349704.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