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窒息之路：管道中的生死时速 (第81天)

绝对的黑暗。令人窒息的恶臭。震耳欲聋的水流轰鸣。

苏晚的世界被压缩到这三点之中。她被无法抗拒的狂暴水流裹挟着，在光滑又布满未知凸起的混凝土管道中疯狂冲撞、翻滚。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头欲裂的剧痛，尤其是受伤的脚踝，每一次刮擦都让她几乎晕厥。

冰冷的、混杂着难以想象秽物的污水不断试图涌入她的口鼻。她死死闭着气，肺部如同火烧般灼痛，每一次心跳都在疯狂榨取着所剩无几的氧气。大脑因为缺氧开始出现眩晕和嗡鸣。

不能呼吸！不能昏迷！

这两个念头如同最后的灯塔，在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意识中顽强闪烁。

她拼命回忆着在铁笼深夜进行的憋气训练，努力对抗着身体本能的恐慌。她试图伸展手臂和双腿，不是为了游泳——在这狂暴的水流中任何泳姿都是徒劳——而是为了在翻滚中尽量保护头部和要害，同时感知管道的走向和可能的障碍。

“砰！”  肩膀狠狠撞在一处可能是管道接口的凸起上，剧痛让她差点张嘴惨呼，又硬生生忍住，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可能是咬破了口腔内壁）。防水布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冲击，但也增加了阻力，让她更像一个被随意踢打的包裹。

方向感彻底迷失。上下左右毫无意义，只有无尽的高速旋转、撞击、下坠。时间感也变得模糊，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又好像只有短短几秒。

就在她感觉肺叶即将炸裂，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没的刹那——

哗啦！

她的头部猛地撞破水面，短暂地接触到了一小片空气！

虽然这空气同样污浊不堪，充满了令人作呕的甲烷和腐烂物的气味，但对濒临窒息的她来说，无疑是仙露！

她贪婪地、大口地吸入这救命的空气，甚至来不及分辨其中的恶臭。然而，这喘息的机会转瞬即逝！管道似乎在这里有一个极短暂的、向上的弧度，形成了一个微小的气穴，但紧接着就是一个更陡峭的向下倾泻！

仅仅是吸入两口气的时间，巨大的水流再次将她拖拽下去，重新没入冰冷的污水之中！

但这短暂的喘息至关重要！它重新点燃了她的意志，补充了微不足道却足以续命的氧气。

她再次开始了憋气、撞击、翻滚的循环。大脑在极度缺氧和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反而进入一种奇异的清醒状态。她开始利用那短暂浮出水面的经验，努力感知水流的细微变化，预判下一次可能出现的“气穴”。

果然，在又经历了几次剧烈的翻滚和撞击后，她再次捕捉到了一个机会！同样是管道的一个微小起伏，让她得以再次探出水面，呼吸了三大口污浊的空气！

这一次，她甚至利用这零点几秒的时间，睁大了眼睛——然而，除了更深沉的、几乎凝固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水流震耳欲聋的咆哮。

就在她即将再次被拉入水下的瞬间，她的手指似乎又一次擦碰到了管壁——又是那种冰冷、规则的金属凸起！  这一次的感觉更清晰，绝对不是什么自然形成的障碍，更像是……一根垂直的、锈蚀的铁杆？像是梯子的横档！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猛地一震！但来不及细想，洪水再次将她吞噬。

接下来的“旅程”变得更加凶险。管道似乎变得更加狭窄，转弯也更急。水中出现了更多令人不安的撞击物：可能是大块的凝固油污、破碎的塑料、甚至还有软绵绵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不知名物体（她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有一下撞击格外沉重，正中她的腹部，差点让她把刚才吸入的空气全吐出来！剧痛让她蜷缩起来，速度稍微减缓，但也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连续翻滚了好几圈。

窒息感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比前两次更猛烈。眼前开始出现闪烁的光斑和幻觉：父亲的脸、林薇扭曲的笑、小月画的那个笑脸…

『…带你的眼睛…去看光…』

小月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微弱却清晰。

不！不能死在这里！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狠劲爆发出来！她猛地一咬舌尖，尖锐的疼痛强行驱散了部分眩晕。她四肢疯狂地挣扎起来，不是对抗水流，而是试图调整姿势，将头尽量向上仰起，哪怕只能争取到一厘米的空间！

也许是她的挣扎起了作用，也许是管道再次出现了微小的变化——

她的脸再次撞破了水面！

这一次，她吸入的空气似乎没有那么污浊了？而且，水流的速度仿佛……稍微减缓了一丝丝？

她贪婪地呼吸着，拼命眨掉眼中的污水，试图看清四周。

依旧是一片漆黑。

但是……在极致的黑暗尽头，似乎……似乎有了一丝非常非常微弱的、灰色的……光？

那不是灯光，更像是……自然的天光？从某个出口透进来的、被无数次反射稀释后的微光？

希望，如同最野蛮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然而，还没等她将这丝希望消化，身体猛地向下一沉！管道在这里似乎形成了一个陡峭的断崖式下落！她整个人瞬间失重，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投掷出去！耳边不再是水流的轰鸣，而是变成了巨大的、轰隆作响的……瀑布声？！她正朝着未知的下方疯狂坠落！而那抹微弱的光，似乎就在坠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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