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火凤虚影：阵法师的误判

熔岩洞窟深处，地底传来低沉的震颤，像是有巨兽在岩层下翻身。火舞跪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台上，双手按在赤红阵盘边缘，指尖泛起暗金色纹路。她咬着牙，额角渗出的汗珠刚滑到鬓边就被热气蒸干。

阵盘中央浮起一道虚影——火凤展翼，尾羽如焰燃烧。可那光影忽明忽暗，翅膀拍打时带出一串火星，砸在洞壁上立刻烧出小坑。

“不对……不该这样。”她低声骂了一句，猛地催动灵力。火凤虚影应声扑向洞顶岩脉，却在触碰瞬间反弹回来，撞得她胸口一闷，喉头泛腥。

就在这时，一股热流自地底冲上，整座洞窟剧烈晃动。石缝中喷出赤红岩浆，火凤虚影失控般腾空而起，在洞内横冲直撞，撞到哪里，哪里的岩石就轰然炸裂。

沈独行站在三丈外，背靠残剑，目光紧锁那道暴走的光影。他没动，也没问，只是右手指节微微收紧，掌心残留着昨夜强行运转玄婴诀后的麻木感。

火舞踉跄后退，脚下碎石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朝着尖锐石棱摔去。

沈独行侧身欲避，脚步才挪半步，见她后脑正对嶙峋石角，终究抬臂横挡。火舞重重撞进他怀里，赤晶链甩出，恰好扫过他肩头残剑上的玄兽皮。

“滋”的一声轻响，皮囊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黑雾，转瞬即逝。

两人同时僵住。

火舞抬头，鼻尖几乎贴上他下颌，喘息未定：“你这把破剑……裹的是什么皮？”

沈独行一把扣住她手腕拉开距离，声音压得极低：“你刚才，是不是也闻到了？”

“闻什么？”她皱眉，下一秒瞳孔微缩，“等等……那是穷奇的气息？”

“不是你身上来的。”他盯着自己残剑，皮囊边缘竟有一丝细小裂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过，“是你碰到它的时候，它才冒出来的。”

火舞脸色变了变，忽然伸手探向他腰间阵盘袋，却被他一手挡住。

“我不是来抢东西的！”她急道，反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通体赤红的阵盘，边缘刻满火焰纹路，中心嵌着一颗拇指大的晶石，正微微发烫。

“拿着。”她不由分说塞进他衣襟内侧，贴着心口位置，“这是炎阳阵盘，能护你穿过地火裂谷。没有它，你走到一半就会被地脉毒焰烧成灰。”

沈独行没接话，只觉胸口一热，那阵盘竟像活物般贴了上来，与心跳同频震颤。

“你怎么会有这个？”他终于开口，“火灵族至宝，不是从不外传？”

“少废话！”她瞪他一眼，转身就要收回其他散落的阵具，腿一软差点跪倒，扶住石台才稳住身形。

沈独行瞥她一眼：“你撑不住了。”

“我没事。”她咬牙捡起最后一块残阵，指尖颤抖，“我只是……连续三天没睡，一直调这个避火咒。本来差一点就成了，谁知道地脉突然乱了……”

话没说完，头顶轰然作响，一块巨岩崩落，直砸而下。

沈独行拽着她肩膀猛退两步，碎石砸在原地，溅起一片火星。火凤虚影仍在狂舞，翅膀扫过之处，岩壁熔化成赤流，空气扭曲变形。

“你再留在这儿，只会死。”他说完，转身就走。

“喂！”火舞在他背后喊，“你不谢我？好歹我救了你命！”

他脚步顿了顿：“我没让你做这些。”

“我是傻，是疯，是多管闲事！”她声音拔高，“可你要是死了，谁替我爹还这笔账？谁告诉我，为什么你身上会有穷奇味？谁解释清楚，昨夜我梦见的那个冰蓝色眼睛的女人是谁？”

沈独行背影一滞。

“你梦到她？”他缓缓回头。

“嗯。”火舞喘着气，脸颊被高温烤得发红，“一个穿黑衣服的姑娘，站在雪里，眼睛像冰湖。她没说话，就看着我……然后你出现了，你们两个中间连着一条红线，烧起来了。”

沈独行沉默片刻，抬手按在胸前，炎阳阵盘温度更高了些，仿佛回应某种召唤。

“你最好别骗我。”他声音冷了下来。

“我骗你干什么？”她冷笑，“你以为我想管你这种麻烦？要不是那天你在山口救了我，要不是我发现你经脉里的玄气跟我爹说的‘双生劫’一模一样，我会把自己熬到吐血给你做保命阵盘？”

沈独行盯着她，眼神复杂。

火舞忽然抬手，将发间一根赤晶链扯下，往他手里一塞：“拿着。万一你真遇到她……把这个给她看。她说不定会认得。”

“为什么给她？”

“因为……”火舞顿了顿，声音低下去，“梦里，她看见这根链子的时候，哭了。”

沈独行握紧那截温热的晶链，指节泛白。

洞窟又是一阵剧震，火凤虚影猛然俯冲，直扑向他面门。他旋身避让，残剑出鞘半寸，玄兽皮裂口扩大，一道黑气窜出，与火凤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趁这空隙，他不再犹豫，转身疾步而出。

身后传来火舞的喊声：“西北三百里就是皇城地界！别走官道！他们已经在等你了！”

他没回头，身影迅速隐入洞口浓烟。

风沙卷着灰烬扑面而来，沈独行一路疾行，直到脚踏实地踩上荒原砾石，才稍稍放缓步伐。衣襟内的炎阳阵盘持续发热，像是体内多了颗副心脏。

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阵盘中心的晶石颜色更深了，原本透明的晶体如今透出暗红，像凝固的血。

残剑上的玄兽皮无风自动，轻轻颤了一下。

他右手抚过剑柄，指尖触到一道新出现的裂痕，沿着皮缝蜿蜒而下，像是被什么咬过。

远处天际线起伏，沙尘翻滚，隐约可见一座孤峰矗立，形如断刃。

他抬起左臂，疤痕隐隐发烫，却不似以往那般剧痛，反倒有种奇异的牵引感，指向西北方向。

风更大了，吹开衣襟一角，炎阳阵盘露出半面，火焰纹路竟在无人催动的情况下自行流转起来。

他伸手按回去，动作刚完成，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极轻的铃音。

不是风铃，也不是金铁相击。

是火舞发间的金铃。

可她早已不在身边。

他猛然回头，身后只有黄沙漫卷，空无一人。

但那铃声还在，细细密密，像是从胸口传来。

他掀开衣襟，炎阳阵盘背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刻字：

【若见冰瞳女，以链引魂归】

字迹新鲜，像是刚刚刻上去的。

他盯着那行字，还没来得及反应，阵盘忽然剧烈一烫，整块晶石瞬间转为深黑，随即又恢复赤红。

与此同时，残剑上的玄兽皮“啪”地裂开一道口子，黑雾溢出寸许，又被风吹散。

沈独行合上衣襟，继续前行。

风沙中，他的脚步没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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