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族祠暗格：暴动的玄气源

萧云烬没回石家堡，也没去药庐。她沿着山脊往北走，脚踩碎石一路滑落，身影贴着崖壁移动。天刚亮，雾还没散尽，她右眼尾的朱砂痣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在体内低吼。她知道那是穷奇的气息被唤醒了，可她不能停。

族祠就在前方，两尊石狮蹲在门侧，眼窝空洞。她记得这地方——八岁那年，族老们就是在这里念完咒文，把她推下地缝的。那时她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香炉里的灰被风吹起，落在她脚边，像送葬的纸钱。

她抬起手，用银针划破指尖，血珠滚出，滴进左面石狮的眼眶。血渗进去的瞬间，地面震了一下，石狮嘴张开半寸，吐出一股黑气。大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

她跨过门槛，里头供桌整齐，牌位森然。但她一眼就看出不对——地板上的符文是新的，压住了旧阵的痕迹。这种改写，是为了困住特定血脉的人。她的。

她没走正路，翻身跃上横梁，踩着雕花木架往前挪。灰尘簌簌落下，她屏住呼吸。到了主供桌上方，她抽出匕首，撬开底板暗格。里面躺着一块幽蓝色的玄晶，表面刻满扭曲纹路，和她匕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她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上晶体，整块石头嗡地一震，像是活了过来。她猛地缩手，可已经晚了。

地面猛地一抖，屋顶瓦片哗啦砸下几片。远处传来墙体崩裂的声音，紧接着，地下深处响起一声闷响，像野兽从长眠中吸进第一口气。她站不稳，单膝跪在横梁上，耳膜被那股震动刺得生疼。

玄晶还在震，蓝光一闪一闪，照得她脸上忽明忽暗。她咬牙抓起它，塞进腰封夹层。转身要走，身后“轰”地一声，大门合拢，尘土扬起三尺高。

火把光从门外涌进来，脚步杂沓。十几个族老带着护卫冲了进来，手持火把，围成一圈。为首的族老拄着拐杖，脸上皱纹堆叠，眼神却冷得像铁。

“终于来了。”他说，“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十九年。”

萧云烬站在供桌前，没动。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玄冰诀在乱窜，像是要挣脱控制。穷奇的残魂在她脑子里低语：“杀了他们……撕开他们的喉咙……”

她舌尖顶住上颚，逼自己清醒。

“你们设的局？”她开口，声音比平时哑了几分。

“不是局。”另一个族老冷笑，“是仪式。你生来就是钥匙，只是这些年藏得太深。今日触动玄晶，地脉已醒，封印松动，只差最后一步——引出你体内的穷奇之力。”

“所以那些活祭呢？”她盯着他们，“一个个小孩被推下去，也是‘仪式’？”

“牺牲是为了镇压。”拄拐的族老缓缓道，“你以为我们怕你？不，我们怕的是你体内的东西沉睡太久，一旦失控，整个村子都会被吞进地底。可现在不同了，它快醒了，我们需要它醒来——但必须由我们掌控。”

萧云烬笑了下，嘴角扯出一道冷弧。

“你们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从袖中抽出一道冰符。那是她早些日子用沈独行留在她掌心的一缕玄气凝成的，只有他能感应到。她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玄气灌入。

冰符化作一只巴掌大的冰雀，振翅撞破窗纸，飞向山坡外的药庐方向。

族老们脸色变了。

“拦住它！”有人喊。

两名护卫扑向窗户，可冰雀早已消失在晨雾里。屋内火把被风吹得剧烈晃动，影子在墙上乱跳，像群鬼舞动。

“你以为叫人来就有用？”族老首领冷笑，“等他赶到，你已经被抽干精魄，穷奇之力会归于石家正统血脉！”

萧云烬低头看了眼腰封，玄晶还在震，热度透过布料烫着皮肤。她能感觉到地下的喘息越来越近，锁链拖动声如同巨兽爬行。她的眉心开始发烫，咒印浮现，瞳孔边缘泛起冰蓝。

她不想动手。

一旦全力施展玄冰诀，暴动的玄气会顺着地脉反冲，整个族祠都可能塌陷。外面还有村民，有孩子。

可不动手，她就会被他们炼成容器，像之前那些活祭一样，变成一具空壳。

她闭了下眼，再睁时目光如刀。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哦？”族老挑眉。

“我不是来被你们囚的。”

她说完，猛然抬手，一掌拍向供桌。寒气炸开，桌面瞬间结霜，裂出蛛网状的纹路。族老们齐退一步，迅速结阵，手中火把转了个方向，火焰忽然变蓝。

阵法启动，四角亮起符灯，光束交织成网，罩向她头顶。

她没反抗，任那光网落下。可在接触瞬间，她身形微侧，将玄晶往供桌底座一塞——那里有个凹槽，正好吻合。

“当”一声轻响，玄晶嵌入。

整个祠堂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往下拽。地面裂缝蔓延，供桌崩解，牌位翻倒。地下那股喘息骤然加剧，一声咆哮冲上来，震得所有人耳鼻出血。

族老们惊慌失措：“怎么回事？！它怎么提前醒了——”

萧云烬抹了把鼻血，冷冷看着他们：“你们以为封印靠的是玄晶？错了。它是饵，我是引子，可真正压着它的——是我每夜强行压制的穷奇残魂。”

她一步步往后退，靠近墙角。

“现在，我松开了。”

话音落下，她转身撞向侧窗。木框碎裂，她翻滚落地，肩头擦过尖石，渗出血来。但她没停，踉跄着冲向祠外小径。

身后爆炸声传来，族祠一角塌了，火把熄灭大半。族老们在里头嘶吼，命令追击。护卫刚冲出来，地面又是一震，一道裂口横亘在前，黑雾翻涌，隐约有巨爪轮廓在雾中挥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

祠堂梁上，石家先祖图腾的雕刻正在剥落，灰烬飘散。风卷着残灰扑在她脸上，她抬手抹去，继续往前跑。

腰封里的玄晶仍在震动，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回应地底的呼唤。

她知道他们不会放过她。

也知道刚才那只冰雀飞出去的时候，沈独行可能还在药庐养伤，可能正试着运转玄气，也可能根本没察觉异样。

但她必须赌一把。

因为她撑不了多久了。

体内的穷奇已经开始撕扯她的意识，每一次心跳都像有东西在啃她的骨头。她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冷，手指发青，呼吸带出白雾。

山路陡峭，她一脚踩空，膝盖磕在地上，碎石扎进皮肉。她撑着站起来，继续走。

远处，药庐的轮廓隐在雾中。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但她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她咬着牙，往前迈步。

肩头的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在石阶上，一滴滴，连成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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