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血色漩涡：皇子的献祭仪式

玄天策站在密室中央，手腕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刻出一道蜿蜒的红线。那血流进石缝，渗入地底沟壑，像一条活过来的蛇，迅速爬满整个阵**廓。

他没包扎，也没后退半步。

穷奇雕像就立在祭坛尽头，通体漆黑，双目紧闭，嘴角却微微上扬，仿佛在笑。玄天策抬起手，将手掌按在自己左眼上。眼皮一颤，血色漩涡缓缓睁开，瞳孔深处旋转着不属于人类的光。

“该醒了。”他说。

话音落下，血珠从腕口喷涌而出，溅在雕像胸口。金纹浮现，像是被唤醒的经络，一寸寸亮起。雕像双眼猛地一震，裂开细缝，红光溢出，映得整座密室如浸在血里。

玄天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掌心，随即狠狠拍向雕像额心。

轰！

一股反冲之力撞来，他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丝。黑雾从雕像口中涌出，缠住他的手臂，顺着皮肤钻进血管。意识瞬间模糊了一瞬——有东西在啃噬他的神志，冰冷、贪婪、带着远古的暴虐。

他知道，是穷奇残魂在反抗。

他没躲，反而笑了。手指掐进掌心，逼自己清醒，另一只手撕下衣襟一角，缠住伤口，继续放血。血流不止，阵法全亮，地面开始震动。

“你以为……我能让你死两次？”他声音低哑，“当年你毁我经脉，现在，我要你跪着认主。”

他低头念咒，每一个字都像刀刻进骨头。心口突然剧痛，一道符文自内而外浮现在胸膛，烫得皮肉焦黑——那是莫无咎亲手烙下的控制印，如今被他主动激活。

符文燃烧，连接血脉，直通雕像核心。

穷奇的挣扎弱了半分。

红光暴涨，雕像双目彻底睁开，两道血柱射向穹顶，与墙上古老的星图交汇。刹那间，整个地下空间嗡鸣作响，空气凝成实质般的压力，压得人膝盖发软。

玄天策喘着气，抬头看去。

幻象浮现。

一片荒原，风沙卷地，一个墨色身影站在断崖边，长发翻飞。她右眼角那点朱砂痣清晰可见。

萧云烬。

她在走，背影决绝。

玄天策瞳孔收缩，血色漩涡疯狂旋转，强行拉近感应距离。他在幻象中伸出手，试图触碰她的意识。

可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她肩头时，那身影忽然回头。

她没睁眼，却冷冷开口：“你……不是它的主人。”

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刺进识海。

玄天策闷哼一声，眼前幻象炸裂，额头冷汗滚落。他踉跄一步，扶住祭坛边缘才没倒下。

失败了？不，不是失败。

他看清了她的方向——西北，靠近石圣村废墟。她还活着，而且离皇城不远。

更重要的是，她体内的穷奇魂魄动了。那一句回应，不是来自她本人，而是来自她体内沉睡的东西。它听见了召唤，哪怕抗拒，也在共鸣。

这就够了。

他抹去嘴角血迹，转身走向地缝。

那里早已布满血纹，深不见底的裂缝如同巨兽之口。他抬起脚，将最后一滴血踩进阵眼中心。

“开。”

地面轰然塌陷，一道环形裂口炸开，灰白的手臂从深渊中探出。

一只，两只，十只……

玄气傀儡一个接一个爬上来，浑身覆盖着干涸的玄气结晶，胸口嵌着半块玉佩，纹路与沈独行那枚完全吻合。它们没有表情，动作整齐划一，落地后立刻列队，面向祭坛，单膝跪地。

玄天策站在高台边缘，俯视这支军队。

第一排傀儡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泛起幽蓝火光。紧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三千具傀儡全部苏醒，杀意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它们不动，却让人不敢靠近。

玄天策缓步走上祭坛顶端，站到穷奇雕像肩部。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伤口已经发黑，血液变得粘稠，生命力正被仪式不断抽走。

但他不在乎。

他举起右手，指向西北方向。

“清道。”

第一个傀儡缓缓起身，其余紧随其后。它们迈步前行，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印记。密室尽头的大门自动开启，通往地底通道的阶梯延伸向远方。

三千傀儡鱼贯而出，无声无息，像一场降临人间的灾厄。

玄天策仍站在高处，左眼血光未散。他望着那支离去的队伍，嘴唇微动，又说了一遍：“萧云烬，你的逃亡，到此为止。”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在雕像头顶。一口黑血从口中涌出，砸在下方石板上，迅速被阵法吸收。

他抬手摸了摸左眼，指尖沾血。

血还在流，漩涡仍在转。

他知道，这还不是终点。真正的容器还没到手，穷奇的完整魂魄仍未归位。但至少，他已经撕开了命运的第一道口子。

外面，夜色正浓。

某处山崖下，沈独行靠坐在岩石阴影里，左手按着左臂。那里的疤痕突地跳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刺中。他皱眉，掀开袖子查看。

皮肤下，一缕金线若隐若现，游走不定。

同一时刻，熔岩洞窟边缘，萧云烬猛然睁眼。

她正在调息，寒气环绕周身。可就在那一瞬，体内某处传来剧烈抽痛，仿佛有根线被人猛地拽紧。她呼吸一滞，右手本能按住心口。

耳边响起低语，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脑海深处浮现：

“回来。”

她咬牙，指甲掐进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我不属于你。”她低声说。

风掠过岩壁，吹动她发间的红绳。远处，一道灰影悄然掠过山脊，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傀儡的脚步声，在地下通道中持续回响。

玄天策终于从高台上站起来。他走下祭坛，脚步虚浮，却仍笔直。走到雕像背后，他伸手抠开一块石板，取出一只青铜罗盘。

罗盘表面刻着阴阳鱼图案，指针正缓缓转向西北。

他盯着看了片刻，将罗盘收入袖中。

然后，他走向密室出口。

门开时，一缕冷风吹进来，卷起地上未干的血迹。他没有回头，身影消失在黑暗走廊尽头。

地底，最后一只傀儡踏出密室。

通道入口缓缓闭合，石门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只有地面残留的焦痕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杀意，证明这里发生过什么。

山野深处，沈独行忽然抬头。

他望向北方。

那边，天际线隐隐泛红，像是有火在烧，又像是血染透了云层。

他握紧了背后的残剑。

剑柄上的玄兽皮，轻轻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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