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开业大吉

“你笑什么呢？”罗永兴梗着脖子，脸颊涨得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嘴角咧到耳根子的陈欣，声音里满是压不住的恼火。

陈欣非但没收敛，反而把纤细的腰杆挺得更直，两只小手叉在上面，脑袋仰得高高的，像只斗胜的小公鸡，得意洋洋地拖长了调子：“我——笑——你——菜！你是菜逼！哇哈哈哈～～～”那笑声又脆又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在喧闹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你好厉害呢？有本事你去玩一个给我看看！”罗永兴气得跺了跺脚，指着那台闪着炫目光芒的街机。

“反正我就是比你厉害！我就是不玩给你看，怎滴！你能拿我怎么办呢？”陈欣晃着脑袋，乌黑的马尾辫一甩一甩，每一个字眼都带着气死人的挑衅。

旁边，罗永兴的表哥一脸晦气地拍了下游戏机的按钮，转向黄海波，语气嫌弃：“你家这什么破机子，摇起来嘎吱响，按键也涩，根本不听使唤，我还没摸清门道就‘死’了！”

黄海波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回怼：“小子，菜就多练练！别赖机器。我这些机子，虽然是二手货，可每一台搬回来都让我调教得服服帖帖，论顺滑劲儿，比商场里那些崭新的家伙也不差！”

“哼！陈欣，你给我等着！”罗永兴用力一拽表哥的胳膊，“我这就回家拿钱去，非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不可！表哥，走！回家拿钱！”他不服输地喊着，兄弟俩几乎是挤开围观的人群，灰溜溜地钻了出去。

陈欣望着那俩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得意地转过身，一把拉住父亲陈淮安的胳膊，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爸，你看，我这就给咱家招揽来回头客了！小样儿，还想跟我斗呢。”

陈淮安看着小女儿那副精怪模样，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都是同学，要团结友爱，可不能这样挤兑人。再说了，这游戏玩多了容易上瘾，耽误了学习可不行。”

这时，“喜乐乐游戏厅”的招牌已经被黄海波稳稳当当地挂在了门楣上。红底白字，在晌午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牌子一挂出去，就像块磁铁似的，把街上溜达的、看热闹的人都吸了过来。多半是些半大的小子和年轻后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里闪着好奇又兴奋的光。几个穿着时髦、明显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到最前面，嘴里嚷嚷着在省城玩过的趣事，催促着快点开业。

陈淮安抬腕看了看那块老旧的上海牌手表，时针正好指向预定的吉时。他朝黄海波点了点头：“大波，时辰到了，开业吧！”

“好嘞！”黄海波嗓门洪亮，朝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拱拱手，“各位老街坊、小兄弟们，劳驾大家往后退退，腾个地方！咱们喜乐乐游戏厅，今天开业大吉，要放鞭炮啦！都小心点儿，别崩着衣裳！”

话音刚落，一串用竹竿挑着的千响鞭炮就被点着了引信，“噼里啪啦”地炸响开来，红色的纸屑欢快地四处飞溅，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熟悉的硝烟味。这热闹的声响把更多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鞭炮声刚歇，黄海波又喊了起来：“今天开业大酬宾，游戏币买得多送得多！大家里边请啊！”

人群像开闸的洪水，“呼啦”一下涌进了不算宽敞的游戏厅。收银员的陈月站在柜台后，面前是一个装满了亮晶晶铜色游戏币的大铁盒。她看着涌到面前的一张张急切面孔，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你……你要买多少钱的？”

“给我来两块钱的！”一个高个子青年率先把钞票拍在桌上。

“两、两块钱，今天开业优惠，一共是１０枚，你拿好。”陈月麻利地数出十个币递过去。

拿到币的小伙子们立刻像抢到宝贝似的，冲向那些闪烁着奇幻光彩的机器。特别是那几台可以对战的格斗游戏机前，瞬间就围满了人。摇杆被晃得“哐哐”响，按键被拍得“啪啪”声不绝于耳。屏幕上像素小人激烈打斗的画面，引得围观的少年们发出一阵阵惊呼和尖叫。

“哎呀！这招厉害！”

“快躲开！那边出拳了！”

“哇！这声音太带劲了！”

游戏厅里顿时被各种嘈杂的声响填满——电子游戏的背景音乐、拳拳到肉的音效、少年们激动的喊叫、还有机器运转的嗡鸣，交织成一曲独特的、充满活力的交响乐。

陈淮安站在门口，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告诉自己，这时代潮流如此，就算他不开，迟早也会有别人来开。至于玩游戏上瘾？他觉得关键还是在于引导，游戏本身也能锻炼反应和思维。况且，眼下这年头，孩子们零花钱有限，想来也不会太过沉迷。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大部分孩子都只是围在那些会玩的人身后看热闹，自己却不舍得掏钱上手。一个个眼巴巴地瞅着，嘴里不时发出赞叹，但真正去柜台买币的却没几个。

鬼灵精怪的陈欣也立刻察觉了这情况。她可是听爸爸说了，这游戏厅赚的钱，以后都是她们姐妹三人的。钱都交给大姐存起来，大姐性子软，到时候老爸要是找大姐要钱的话，肯定会给他的。

等到二姐回来，就将钱都给交给二姐攒着，老爸就算是再怎么要，二姐那也不搭理他的。

小丫头立马不乐意了，再次双手叉腰，像个小小管家婆一样，对着那群光看不练的“围观党”喊了起来：“喂！你们挤在这里干什么呀？不玩游戏的就出去嘛，别挡着别人！空气都不流通了！”

“我们想玩啊！可这玩意儿没见过，咋玩嘛？”一个瘦猴似的男孩挠着头说。

“就是就是，我们先看看别人怎么玩，学学再玩。”旁边有人附和。

陈淮安看着小女儿那着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是，这些孩子大多第一次见这新奇玩意儿，不会玩自然不敢轻易花钱。他得想个法子让他们跨出这第一步。

于是，他大步走到游戏机旁最密集的人群处，朗声说道：“小朋友们，让一让，让叔叔过来一下。”

“干啥呀？我们正看得起劲呢！”一个正踮着脚的小男孩不满地回头喊道。

陈淮安笑容可掬地看着一张张充满渴望的稚嫩面孔：“小家伙们，光看多没意思，想不想亲手试试？”

“想啊！当然想了！”

“这游戏太神了！”

“可我……我不会呀……”一个声音怯生生地说。

“不会没关系！”陈淮安提高了音量，“这样，今天叔叔开业，高兴！免费送你们每人两个游戏币！让这几位会玩的大哥哥教你们！等你们学会了，要是还想玩，再自己买，怎么样？”

这话一出，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一个个眼睛里都冒出了光，迫不及待地伸出了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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