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第329章 花无重开日
第329章 花无重开日
是她太天真太天真,真的以为他只是一时生气,完全忘记了对方是应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随他挑选。
她本来就高攀不上对方,她自恃美丽,可她只有这没有丝毫用处的美丽,靠着婆婆留下的余恩,才显得好像对应铎来说多么重要。
能有多重要呢?
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年轻女孩,都不需要走多远,只在港大都可以一捞一大把。
完全可以做到同样年轻,同样美丽。
她不认为自己的思想有多出众,比起其他人又多聪明到哪儿去。
不如干脆只剩这些。
应先生一整年的时间精力都花在她身上,她欠他也属应该,她宁愿是这种关系,也不想谈论感情,再被他肆意欺负。
其实他只不过将曾经相爱的证据一一拔除,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一切什么都不算。
他也没做什么。
只是这样她就受不了了,以后难挨的时间还长,她要怎么挨过去?
不如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只是欠他一笔债的女孩,偿还他的自尊心。
到他觉得还够的那天,她就离开。
唐观棋就这么仰头看着他,握住他的衬衫一角。
但她真的表现出百依百顺,像完全被驯化好的动物,像阿姆红灯区橱窗里羡慕望着路人女孩的那些脱衣女郎,把自己当成一个商品摆出来给他看。
曾经娇气又花团锦簇的小姑娘这样望着他,她被捧在掌心又主动跳进泥潭,应铎有被无数细针刺入心脏的感觉,刺痛剧烈,有片刻无法喘息。
这都不是他的本意。
他声音晦涩喑哑:“观棋,不是这样。”
可唐观棋看他不动,主动走下飘窗赤脚站在地毯上,伸手去解他的扣子。
她长发垂落着,会刮过他胸膛,一直低着头,温热的呼吸会拂过他身体,看起来暧昧的姿势,对于二者来说,却是伤对方最深的一刻。
应铎眼睁睁看着她来讨好自己。
其实从未觉得她地位居轻,但一时的气话她却听进心里。
他却握住她的手,一时间血液似堵塞在心口,痛苦得有窒息的错觉:“不用了。”
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些失重感,没有办法中气十足来阻止她。
唐观棋仰起头看着他,声音很轻很顺从:“你有其他事要忙吗?”
应铎握着她手腕的手好像都被烫到,略微松开,没有再去碰她,试图去谈论她之前最先谈论的事情,只想真的和她好好谈谈,不要再互相中伤:
“之前你信里写的事情——”
她却直接打断他:“是我太不负责任了。”
他骤然一停。
她眉眼温顺,曾经那些刺好像都不复存在:
“我其实应该当面和你承认错误的,也应该让你知道我能说话了,不给你添那么多麻烦,对不起。”
他曾经无比希望听见她的声音,甚至三番四次梦见她能说话了,傲慢娇纵冲他撒娇,和他假意卖乖实则蹬鼻子上脸。
如今听见她的声音,却是她乖顺的话语,一丝锋芒都没有。
初听她说话时,还有傲气与倔强。
他诚然恨她隐瞒可以说话的事实,希望的是她能被治好,而不是从头到尾骗他她实际上根本没有哑过。
但他不是想要听她站在低位顺从无比,要的是她承认一直都中意他,这一刻却如此伤人。
他松开她,有片刻无法和她待在同一空间:“你先休息。”
他第一次心乱如麻至此,抬腿就想走,却匆忙撞到烛台,烛台下放着的一片药丸被撞得滑出来,跌落在地上。
还未等他去看,唐观棋就捡起那片药,仿若无事一般塞回烛台下。
应铎从烛台下拿起来,唐观棋没有像上次一样来抢,只是平静看他拿起来。
应铎也猜得到是什么:“为什么还藏这个?”
唐观棋看着那片药,只是平静地道出事实:“我不想怀孕。”
应铎把药放到桌上:“不用吃了。”
仿佛这是底线,其他都可以任他凌辱,唯独这个不可以,唐观棋只轻声道:“不行。”
应铎看着她,心间有恻痛,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重复一遍:
“我说不用吃了,你不想要,就不会有孩子。”
唐观棋却仰着头看他:“所以你是觉得如果我怀孕了会更好控制,会因为孩子对你更百依百顺吗?”
“不是这个原因。”应铎只绷紧面庞。
唐观棋却站在他面前,面色苍白又平静,像是已经看穿他:
“我不想有个孩子被迫和你绑定之后,求着你想成为你的附属品,到了时间就好聚好散吧。”
应铎听着她这一长串。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眼一瞬,眼睑用力,像是在隐忍什么。
再半睁开眼看她的时候却什么没说,只是看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唐观棋看不清,更不想看清。
男人的声音压抑:”不会有孩子的,不用吃了。”
唐观棋只是安静看着他,眼底已经没有中意或气愤的任何情绪,像是一瞬间就抽离了。
她不再因为应铎几句话,几个动作就感到被侮辱,感情被践踏。
唐观棋比他还要平静,平静得几乎到一种能划破他血管的地步:
“你不用只看着我,我知道你现在这个年龄大部分同龄人都成家立业了,你如果很想要一个孩子,可以试着找新人接触了,这样也不耽误你。”
应铎听着她以为不让她吃药是因为他想要孩子,浑身的神经有一种被硫酸腐蚀的感觉,能看见神经血管正腐蚀破开。
他的所有神经似乎都在痛,只留下一句:“没有这回事。”
唐观棋却只是听着,去把避孕药捡起来,放回烛台下。
唐观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不和她上床,她就认真问:
“我下午要去学校开组会,可以吗?”
她选择和他有牵扯,一开始就是为了读书为了不嫁人。
现在却似乎只要他说不准去,她就会放弃学业一样。
应铎无法再站在这个房间里和她多交流,呼吸之间,留下一句:
“学校的事你可以自己想做就做,不用问我。”
他终于抬步离开。
回到书房,他仍然久久不能平静,整个人好像被压缩一样,被挤出所有血液以至于无法正常生存,浑身有种被重击过后的失重感。
佣人拿着用原针法修补得天衣无缝的那条山荷花裙进来:“先生,现在要把这件衣服挂回房间吗?”
看着那条曾经真心实意的裙子,已是最后的凌迟。
他无力道:“就放这里吧。”
而唐观棋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大腿,像是安抚自己一切都好,一切都挺好的,她做得很好。
中午餐厅空空荡荡,谁都没有吃饭。
到了下午,唐观棋被人送去学校。
坐在校园里,虽然前后不过是一年,但她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她的荷包此刻是鼓的,衣服也很昂贵,剪裁得体合身,质地矜贵,将她本来就耀眼的美貌衬得更温雅昂贵几分。
但她的心很难受,知道有什么正在失去。
她看着台阶下的荷花池,已经重新又开了,但去年枯萎过的花已经没有办法再活过来。
她想到中学时学的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直到现在她才读懂。
她最嚣张跋扈的那一年已经过去,世界真实的那一面正赤裸裸在向她展开,已无任何雕饰。
划烂仇人的脸而毫无后果,毫无顾忌惹不该惹的人,想要什么多看一眼就会有的日子已经过去,她做过的事需要偿还,没有人会再无条件护着她。
真的中意的人,其实也不中意她了。
身后的史蒂文很久才开口:“时间快到了,您应该进去了。”
唐观棋还是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组会其实很简单,就是模拟一下答辩,导师提几个问题,解决一下他们还没有解决的论文缺陷。
唐观棋见到文唯序坐在第一排,正在看学生们的论文终稿时,她拿着自己的论文,路过文唯序身边时轻声叫了他:
“文教授下午好。”
听见熟悉的声音,文唯序的笔一停,随后眼眸都没有抬,笑着道:“下午好。”
而威廉在后面和她大幅度招手,就怕她没有看见自己。
唐观棋努力将自己有些僵化的神态调整好,笑着走过去。
威廉连忙拿开桌面上的书本:“我给你占的位置,我们坐这里可以观察一下大家,说点小话,调整我们的答辩技巧。”
唐观棋轻轻点头。
这个教室其实很小,刚好适合他们十个人一起。
威廉看着唐观棋不是很好的脸色,他努力想逗她开心:
“上次我给文教授看我的论文,他一直表扬我改得很好,我还以为我真的很厉害,但没想到,再发回来的时候,文教授把致谢里我提到他的名字删掉了。”
唐观棋露出很轻盈的笑:“也有可能是文教授内向。”
威廉笑得露出一排白牙:“文教授显然更怕他名誉扫地,不像你的论文,文教授就保留了对他的致谢。”
“很有可能是我夸得比较动人。”唐观棋微微扬眉。
威廉伸手:“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有多动人?”
致谢没有什么不能看的,更何况威廉作为临时组长,肯定早就看过所有人的致谢,唐观棋直接递给他。
威廉看了一遍,却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我记得你还感谢了一个银行家的,怎么没有了?”
唐观棋温柔又自然,丝毫察觉不到她有什么迟疑停顿:“因为我把论文里提到他的案例删了,换了更合适的论据,自然用不到了。”
威廉恍然大悟。
他看着她的论文:“你别说,你夸得是比较真诚一些,我都是从Doris的致谢里抄的。”
唐观棋一直笑着看他。
但她的嘴唇却越来越白,威廉只记得她进来的时候,嘴唇颜色就泛白,一时也没有发现什么,还在和她讨论案例细节。
但台上有同学试答辩完一遍,文唯序刚结束点评,威廉一直没有听见唐观棋的回话。
他有些奇怪地抬头看向身边的唐观棋,却发现她半闭着眼睛摇摇欲坠,本以为她是太困了要睡着了,还想叫醒她。
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直接倒下去。
文唯序正在翻阅论文,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惊叫:“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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