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老夫人,油尽灯枯
宋伯双眼红肿如桃,浑浊的泪珠子顺着皱纹滚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世子爷!您快回府看看吧!”
摄政王指尖摩挲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慢悠悠开口:
“谢世子,往常国公府内务皆是老夫人一手操持,管理得井井有条,好像从不需要你操心吧?”
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吐信般扫过谢临渊紧绷的侧脸,语气轻飘飘的:“总不会……是老夫人那边,出了什么意外?”
宋伯身子一抖,依旧死咬着牙,什么都没说。
谢临渊面上依旧维持着惯常的冷冽,握着折扇的指节却早已泛白,那扇骨几乎要被生生捏断。
陆昭宁指尖下意识掐诀卜算,卦象刚起便剧烈动荡--
大凶!
她立刻抬眼看向谢临渊,语气急促却沉稳:“世子,先去国公府吧!”
陆昭宁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眼下局势分明,对方步步为营,陆昭宁他们若强行追逼,一旦搜不出真正的把柄,极有可能被反咬一口,化主动为被动!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一个劲地提醒自己:陆昭宁啊,冲动是魔鬼,来来来,深呼吸!
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很快,她自洽了一个好处:
至少,这一步暂时解了谢临渊的禁足之困,让他不必再受那无形的牵制。
反正地方就在这,就算他们之后动了别的手脚,她也不信一点痕迹也无!
“先稳住再说。”陆昭宁压低声音。
谢临渊紧绷的下颌线微动,没有丝毫犹豫,颔首道:“好。”
摄政王见状,适时开口截断话题,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既然世子有急事,那陆府这两件案子,便按本王方才说的意思定了。”
他扬声唤道,“陈大人。”
京兆府尹陈思明早已被两位大人的威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听到声音,连忙躬身上前,脑袋几乎埋到胸口:“下官在。”
“昨夜兰院纵火一案,还有陆夫人纵容刁奴、涉嫌谋害亲女的嫌疑,”摄政王声音转冷,目光扫过一旁的陆昭宁和谢临渊。
“你随本王一同彻查,务必将前因后果记录在案,做个公正见证。免得日后有人说闲话,道本王只会草菅人命、错断是非。”
摄政王轻描淡写的语气里,藏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勾得人心里发堵。
陆昭宁很后悔。
之前那道天雷符用早了,就该留着这时候劈死他。
她随谢临渊转身离开时,恰好从黑袍人身侧经过。
一阵若有似无的低语顺着风飘来,那晦涩古怪的语调,竟与先前刘引璋诅咒她时的声线如出一辙!
她心头一凛,立刻屏息凝神细听。
乱麻般的咒语中,一句阴恻恻的念诵如冰锥刺入耳膜:“请邪神保佑,守护我的秘密,杀死陆昭宁……”
寒意瞬间爬遍脊背,陆昭宁头皮发麻,脚下步子不由得加快,紧紧跟上谢临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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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车外马蹄声急促,衬得车内愈发寂静沉重。
谢临渊一言不发,指尖抵着折扇骨,周身的寒气比来时更重,仿佛连车厢里的空气都要被冻结。
陆昭宁坐在对面,都能清晰感受到那股压抑的焦灼,连忙用《救赎经》吸食,可他生产的速度,明显比自己吸得快!
宋伯坐在外侧,声音带着哭腔:“世子,老夫人昨天还好好的,今早突然就晕过去了,府医瞧了半天,只说脉象虚浮得厉害,连病因都查不出…………”
“谢世子,您别太担心,”陆昭宁斟酌着开口,试图缓和气氛,“老夫人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谢临渊侧眸看她,薄唇紧抿,嘴上没说什么,眼底却藏不住的慌乱。
陆昭宁微怔。
她几乎想象不到会在谢临渊身上看到这种情绪,想安慰,可不知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马车抵达护国公府,府门早已敞开,下人们神色慌张地候着。
谢临渊刚下车,福嘉嬷嬷便跌跌撞撞迎上来,急声道:“世子!快!老夫人刚才还在唤您的名字呢!”
谢临渊脚步一顿,站在府门前,犹豫不决,周身的死气在此时隐隐翻涌。
他转头看向陆昭宁,声音低沉沙哑:“我……进去合适吗?”
他紧张得,连尊称都顾不上了。
陆昭宁瞬间明白了:他是怕自己身上的死气会加重老夫人的病情。
看着这个平日里杀伐果决的世子此刻流露出的脆弱,心头莫名涌上一阵涩意。
她深吸一口气。
演员啊,还是太容易共情了。
接着上前半步,拉住谢临渊的手指,语气笃定:“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伤到老夫人的。”
大不了,她就守在旁边,多吸点他身上的黑气!
谢临渊步子又大又急,陆昭宁提着裙摆快步小跑,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一同跨进老夫人的卧房。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压得人胸口发闷。
“祖母……”
窗棂紧闭,帘幔低垂,连风都似被隔绝在外,静得只能听见老夫人微弱的喘息声。
两人放轻了脚步,一走近,看到傅辛夷正跪在床边,银针刺入穴位的动作轻缓却利落,鬓角沁着细汗,显然已耗费不少心神。
一旁的府医紧锁眉头,不时翻看老夫人的眼睑,指尖搭在她腕上许久,脸色愈发凝重。
“世子,您来了……”角落里,师爷宋寒脸色苍白如纸,虚靠在冰凉的木椅背上,见谢临渊进来,刚要挣扎着起身行礼,被他及时抬手拦住。
“祖母她…………怎么样了?”谢临渊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在床上面色蜡黄的老人身上。
陆昭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锦被下的身躯单薄得像一片枯叶,盖在老夫人身上的被褥都显得空荡。
陆昭宁咬着唇瓣,想起几日前为了给自己撑腰专门送她回府的小老太太……
怎么就几天的时间,就躺在榻上,生机羸弱?
一旁的府医小心翼翼地回谢临渊的话。
“世子,老夫人她……”
“恐怕是要油尽灯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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