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世妻子
“我的老天爷，快看，快看那头猪！”
“那不是野猪，那是猪神吧！比咱家养了两年的年猪还肥！”
村口闲聊的几个汉子瞬间炸了锅，全都围了上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雪橇上那小山似的野猪，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张大爷，你们这是把山神爷的坐骑给打下来了？”一个后生仔凑上前，想伸手摸摸那野猪的獠牙，又有点不敢。
张大强挺直了腰杆，脸上的褶子因为得意而舒展，旱烟杆子在雪橇边沿上磕了磕。
“什么山神坐骑，这是李泽兄弟的本事！”
他一指前面拉着爬犁，脸不红气不喘的李泽。
“这头三百多斤的大家伙，李泽兄弟一枪，就一枪，正中脑门！”
这话一出，人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李泽身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李泽没理会这些，他只想快点回家。
“张大爷，猪和狍子你先拉回去，回头我再去你家分。”
“哎，这哪行！”张大强急了，“说好的一人一半，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分了！”
“不了，天黑了，家里还有事。”李泽解开自己这头的绳子，把拉杆交到张大强手里。
他态度坚决，不容置喙。
他还要回去陪小玉，不然那小丫头又眼巴巴的瞅着你，多可怜啊。
张大强看着他，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行，那你早点过来！肉给你留着！”
李泽点点头，转身就走，把身后的喧嚣和震撼全都抛在了脑后。
穿过半个村子，快到家门口时，他脚步慢了下来。
不远处的土坯房前，站着三个人，是唐家的。
唐家婶子王秀莲，她丈夫唐老三，还有他们的女儿，唐紫烟。
王秀莲正叉着腰，对着自家房顶的烟囱骂骂咧咧，唐老三蹲在墙角闷头抽烟，只有唐紫烟，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红棉袄，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眼李泽家的方向。
上辈子，虽然唐家看不起他，但碍于紫烟这个傻姑娘实在喜欢他，最终还是把女儿下嫁给了他。
那时候他们真的是很相爱的。自己后来去当兵，转业归来又下海做生意，在市里也算首富，并不算苦了她。
怎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要致自己于死地的程度？他现在也想不明白。
他摇摇头，算了，既然自己能重头再来，还是不要再与这一家扯上关系最好。
不过，他不找人，人却找他，李泽的身影一出现，她就看见了，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又被紧张替代，绞着自己的衣角。
“哟，这不是李泽吗？”王秀莲眼尖，立刻停止了骂街，脸上堆起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打猎回来了？今儿收获咋样啊，够不够明天开锅的？”
话里带着刺，谁都听得出来。
跟这家人打了一辈子交道，太清楚王秀莲的为人了。
他停下脚步，不太爱搭理，最终还是回了一句。
“还行，饿不着。”
“妈！”唐紫烟拉了拉她娘的袖子，脸都窘红了。
王秀莲甩开女儿的手，上下打量着李泽。
“不是我说你，小泽，你爹妈走得早，你一个人过日子不容易。这打猎终归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是个长久营生。你看村里谁家正经后生天天往山里钻的？”
李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种平静让王秀莲接下来的刻薄话堵在了嗓子眼，有点说不出来。
“咳。”墙角的唐老三站了起来，对李泽憨厚地笑了笑，“别听你婶子瞎咧咧，她就这臭脾气。刚听村口说你打了头大野猪？”
“嗯。”
“那敢情好，有本事。”唐老三搓了搓手。
李泽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唐紫烟身上。
姑娘的脸更红了，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塞进棉袄领子里。
前世这丫头就傻乎乎地。
他收回视线，冲唐老三点了下头。
“我先回了。”
说完，他便径直走进了自家的院子，关上了那扇破旧的柴门。
院墙外，王秀莲“呸”了一口。
“神气什么！一个穷哈哈的孤儿，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紫烟，我告诉你，以后离他远点！听见没！”
唐紫烟没吭声，只是偷偷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柴门。
“哥！”
李泽刚推开院门，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是李小玉。
她看到李泽扛着那么大一块肉，小嘴张成了“O”形。
“哥，你……你哪来这么多肉？”
“山上打的。”李泽把肉放在院里的石磨上，在自己妹妹头上揉了一把，“以后，咱家天天有肉吃。”
李小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里面闪着星星。
她围着那块猪肉转了好几圈，小鼻子使劲嗅着，一脸的幸福。
“哥，你真厉害！”
这句夸奖，比全村人的敬畏都让李泽受用。
他从猪身上切下一条最好的里脊，洗干净了，给妹妹做了一顿喷香的肉丝面。
看着妹妹埋头吃得满嘴是油，李泽心里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填满了。
保护她，让她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他重活一世的全部意义。
“哥，明天你还去山上吗？”李小玉舔着碗边，意犹未尽。
“不进深山了，就在附近下几个套子，抓点兔子野鸡，给你换糖吃。”李泽笑着说。
“嗯！”
兄妹俩温馨的晚饭时光，被一阵粗暴的砸门声打断了。
“砰！砰！砰！”
“李泽，给老子开门！”
是张二虎的声音。
李泽眉头一皱，让小玉待在屋里别出来，自己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张大虎张二虎两兄弟，带着一股酒气，堵在门口。
张大虎斜着眼打量着这个破败的院子，嘴角挂着一丝轻蔑。
“李泽，行啊你，发财了啊。听说你今天打了头猪王？”
“有事？”李泽语气平淡。
“也没啥大事。”张二虎上前一步，几乎要撞到李泽身上，“我哥俩寻思着，你一个人也吃不完那么多肉，不如卖给咱们兄弟点，也算接济接济你。”
“怎么个卖法？”
“一厘钱一斤，怎么样，够意思吧？”张二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这个年代，猪肉在供销社要一块多一斤，而且还要肉票。
这俩属于精神病级别的。
“不卖。”李泽的回答简单干脆，他没有惯着煞笔的习惯。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张二虎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你信不信老子让你这肉一块都卖不出去？”
李泽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种平静，让张二虎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毛。
张大虎拉了自己弟弟一把，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李泽，别这么不近人情嘛。咱们好歹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对了，忘了跟你说个事。”
他顿了顿，故意提高了音量。
“今天下午，我托王媒婆去唐裁缝家提亲了，给我弟弟说的就是唐紫烟。唐家那边，没说同意，可也没说拒绝。估计啊，八九不离十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李泽的脸，想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愤怒或者失落。
但他失望了。
李泽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他甚至还抬手掸了掸自己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
“哦，那提前恭喜了。”
他转过身，像是要关门。
“还有事吗？没事我得陪我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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