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痛痛痛痛飞走啦

“排队，想要气球的小朋友过来排队啦！”黎若手里变出一大把气球，像是五颜六色的彩虹。

“我要蓝色的！”

“粉色粉色，我喜欢粉色！”

“我要那个、那个绿色的小爱心。”

“……”

这些‘小朋友’听话的不可思议，就算黎若不说排队，他们也都乖乖的自觉排队。

也不会发生争吵，坐旋转木马时，人数多木马少，他们互相谦让，把位置让给弟弟妹妹。

坐过山车时，他们还会对着‘身高限制牌’量身高，不足一米二的小朋友，就算心里再多么想玩，也都乖乖看着哥哥姐姐们玩。

虽然黎若真的看不懂他们是怎么量出身高的。

玩碰碰车时，一辆碰碰车可以坐两个人，他们自己会分配好一大一小，大的小朋友带着小的小朋友一起玩。

不过有个小插曲，因为太多小朋友想和黎若坐一起。

公平竞争，脑花提出要剪刀石头布。

天呐，那么多小朋友剪刀石头布要比到什么时候。

最后碰碰车是黎若唯一没有玩的项目。

黎若面前的小朋友，是一群会说话、会走路的断肢和器官。

虽然一开始她真的害怕到爆哭（内心），但相处久了，发现他们真的好可爱好可爱。

和他们疯玩了一天，玩遍了黎若想得到的所有游乐园里的项目。

不能一直被困在意识世界里，也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

（意识世界没有时间流速）

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天上的太阳一点点往下沉，天边的云絮被染成浅浅的暖金色。

有只眼睛看到天空的变化，意识道：“春天是要结束了吗。”

“春天的后面是夏天，夏天的后面是秋天，秋天的后面……诶，你还没告诉我秋天的后面是什么呢？”

“是冬天。”脑花说道。

他的声音有些伤感，像是比其他小朋友明白的更多。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刚才还领到气球欢欣雀跃的小朋友，一下子就沉默了，有的小朋友还呜呜呜强忍着眼泪。

有一只小手说道：“十二哥哥，不要伤心了，冬天的后面就是春天，等过了今年的冬天，就又是一个春天了！”

小手蹦到了黎若面前，问：“姐姐姐姐，等春天到了，还可以带我们出来玩吗？”

黎若想说什么，却只是垂下了眼。

她不想骗他们。

无法做到的承诺和撒谎没什么两样，只会让人满怀期待后落空一次又一次。

小手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没有得到承诺一点也不伤心，换了个话题：“姐姐姐姐，我们可以再坐一次摩天轮吗。”

“好呀。”黎若点头答应，“我们大家一起去坐摩天轮。”

小手嗯嗯了两声，说道：“听说在摩天轮最高点许愿，愿望会被送到天上实现。”

一般游乐园的摩天轮座舱只能坐6~10人。

所有小朋友都想和黎若坐同一个座舱。

没办法，黎若就变出一个巨大无比的摩天轮，可以容纳所有小朋友的座舱。

摩天轮的座舱缓缓向着最高点攀升，脚下的游乐园渐渐铺成了一幅立体的画卷。

“看那边，旋转木马！我今天坐了五圈（骄傲）！”

“那个是旋转茶杯，今天三三妹妹坐在上面被转晕了。”

“过山车！超刺激的！”

“等我长高了，我就可以坐过山车了。”

“……”

伴随着小朋友的叽叽喳喳，摩天轮到了最高点。

天空的色彩渐深，最后一抹晚霞将天边染得粉黑交织。

“该许愿了。”小手说道。

小朋友们一下子安静下来。

黎若以为他们是在心里许愿，可就在这时，小手站在了她的面前。

“姐姐，其实我们大家有一个共同的愿望。”

黎若以为会是下一个春天，会是带他们出来玩，却没想到——

“我们好想死。”小手说道。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但却是认真无比。

黎若僵住了，她清楚的认知到，小手说的话绝不是童言无忌，是思考亿万遍后，坚定的愿望。

小手会唱‘痛痛痛痛飞走啦~’，看到落叶说‘树叶在地上跑’，牵着气球说是她的好朋友。

黎若以为，小手是这群小孩里最无忧无虑、最乐观最单纯的。

却没想到，小手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

其他的小孩，也都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死了没什么不好，就不会痛了。”

“我不想痛了，我也好想死呀。”

“听说人死了就可以投胎啦~”

“我们是人吗？”

“怪物死了也可以投胎吗？”

“我不想当怪物了。”

“……”

黎若眨了眨眼，睫毛上不知何时沾上了湿意。

“姐姐，不要下雨（哭）了。”小手说道，“今天是我们最开心的一天，我们从来没想过会遇见春天。”

“你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吗？”

“杀了我们吧。”

她说。

所有小孩都说。

“求求你杀了我们。”

原来他们都知道没有春天。

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坠落下来，黎若眼眶通红，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的影子里，钻出了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泡泡。

负面的情绪会引来怪物。

甜美的灵魂也会吸引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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