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漱芳斋的清晨终于充满了欢声笑语

彩霞轻手轻脚地合上公主寝殿的雕花门扉，将内里隐约传来的衣料摩挲和珠翠轻碰声关在身后。她微微松了口气，清晨最紧要的一桩差事总算圆满。

廊下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晨露与庭院泥土的湿润气息。她抬眼略一扫视，果然见到东侧两间厢房的窗棂也已透出温暖的烛光，晕黄的光晕在微熹的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那是紫薇格格和晴格格的住处。紫薇格格房里的光稳定而柔和，想是已梳洗停当，或许正临窗晨读；而晴格格房内的光影则微微摇曳，人影晃动，想是还在更衣梳妆，总是活泼些。

彩霞心下了然，脚步不停，却转了个方向，悄无声息地疾步走向后院的小厨房。

小厨房里已是蒸汽氤氲，灶火正旺，面点与米粥的香气交织弥漫。掌勺的太监见是她来，立刻躬身听候吩咐。

彩霞语速平稳，声音不高却清晰：“公主已装扮上了，两位格格也起了。把今日的早膳备得精细些，直接传到正厅去吧。紫薇格格的那份莲子羹要温燙，她脾胃弱些；晴格格昨日说想尝尝新进的酱菜，记得另备一小碟。动作都轻快些，别误了时辰。”

她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今日天气好，正厅的窗户可开半扇通通风，但帘子要放下些，莫让晨风直接吹着各位主子。”

吩咐完毕，她并不急着离开，而是站在廊下稍稍看了看天色，心中默默估算着时辰，确保一切都能恰到好处，宁静而不失分寸地开启这宫苑新的一日。

彩霞刚看着小太监们将几样清爽小菜在梨花木八仙桌上摆好，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影迈着轻快的步伐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公主小燕子。  “彩霞，紫薇和晴儿起身了吗？”小燕子人还没站定，清脆的声音就先到了，她一双大眼睛灵活地扫视着略显空荡的正厅，似乎想从空气中找出另外两位格格的影子。

彩霞连忙上前，屈膝行了个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回道：“公主吉祥。回格格的话，紫薇格格和晴格格房里都亮灯了，想是已经起身，正在梳妆呢。奴婢已经让小厨房备着膳了，只等各位主子到齐。”

彩霞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阵温婉的笑语声：“小燕子，别急别急，我们已经起身了。”

只见紫薇和晴儿相携着走了进来。紫薇穿着一身湖碧色绣玉兰的襦裙，襟前绣着几枝清雅的玉兰花苞，发髻梳得一丝不乱，只簪了一支嵌了的珍珠的素银簪子，衬得她气质沉静如水，温婉动人。晴儿则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苏绣衣裙，衣襟和袖口只绣着几枝疏朗的兰草，发间插着一支极品羊脂玉雕刻成的兰花簪子，温柔又不失端庄，脸上带着盈盈笑意。

小燕子一见她们，立刻眉开眼笑，刚才那点等待她几步就迎了上去，目光在两位姐妹身上转了一圈，由衷地赞叹道：“紫薇，晴儿，你们今日真好看！像画里的仙子似的！”

紫薇被她直白的夸奖逗得抿嘴轻笑，柔声道：“你呀，嘴像是抹了蜜。我可是听说你今日天不亮就让明月彩霞伺候你梳洗打扮了，你这一身才叫鲜亮活泼，真真好看呢。”她细看了看小燕子衣襟上精致的荷花刺绣，“这荷花绣得真是灵动。

晴儿也笑着走上前，亲昵地挽住小燕子的手：“是啊，你这身衣裳，颜色又正，绣工又细，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像是把初夏的荷塘都穿在身上了。”

三位格格说笑着走向餐桌。彩霞见人到齐了，心下安定，连忙上前一步，利落地行礼：“给紫薇格格请安，给晴格格请安。早膳已齐备，请各位主子用膳吧。”她示意身后的小太监们上前伺候布菜。

小燕子第一个坐下，眼睛早已锁定了那碟她垂涎已久的珍珠糯米糕。紫薇和晴儿也优雅落座。晴儿看了眼桌上的清粥小菜，对彩霞微笑道：“有劳你费心准备了，看着就很清爽可口。”

彩霞忙躬身道：“晴格格谬赞了，都是奴才分内的事。”说着，亲自为紫薇盛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又为晴儿布了一筷她提到的酱菜，再将那碟糯米糕轻轻推到小燕子手边不远处。

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扇，柔和地洒在厅内，食物的热气袅袅升起，伴着三位主子的轻声笑语，显得格外温馨美好。彩霞悄悄退后半步，垂手侍立，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早膳用到了尾声时，小燕子正心满意足地捧着一小盏茉莉花茶慢慢喝着，紫薇和晴儿也放下了筷子，拿着绢帕轻轻擦拭嘴角。

只听门外一阵略显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忙活了一早上的小桌子和小凳子赶到了正厅门口。两人脸上还带着忙碌后的红晕，气息微喘，但规矩却一点不敢忘，利落地甩袖打千儿，齐声道：“才子小桌子/小凳子，给公主请安，给紫薇格格、晴格格请安！公主吉祥！格格吉祥！”

小燕子一见他们，眼睛立刻亮了，放下茶碗就嚷道：“哎呀，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一早上都没见人影！”她语气急切，透着十足的关心。

小桌子机灵，赶忙赔着笑脸回话：“回公主话，才子们早上把您要带给福伦大人和福晋的礼物又过了一遍数，才子们漏了什么，或者包装松了，到了学士府再发现，那多丢咱们漱芳斋的脸面啊！”

小凳子赶忙赔着笑脸回话，声音响亮又自然，仿佛真是这么回事：“回公主话，才子们早上把您要带给福伦大人和福晋的礼物又过了一遍数，生怕漏了什么，或者包装松了，到了学士府再发现，那多丢咱们漱芳斋的脸面啊！”他说得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忠心为主、办事稳妥的样子。

小桌子在旁边用力点头，憨厚地补充道：“是是是，都检查妥当了，结结实实的，一样不少！”他表情诚恳。

晴儿笑着点头：“小桌子和小凳子办事是越来越稳妥了。”

小燕子猛地站起来，笑开了花，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我的才子美女们可贴心了！”

她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地规划起来：“等从学士府回来，我得去求一下皇阿玛！这次去五台山，我一定要把你们四大才子、三大美女统统都带去！一个都不能少！我小燕子身边没有你们，那得多没意思啊！爬山没人陪我闹，讲故事没人接我的话，那怎么行！”

她这话一出，小桌子小凳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激动得差点忘了规矩，嘴巴咧到了耳朵根。能跟随主子出远门，还是去五台山那种地方，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和美差啊！

连一旁侍立的金锁和明月彩霞听了，也都忍不住面露喜色和期待，互相交换着欣喜的眼神。

紫薇和晴儿被小燕子这突如其来的宣布和夸张的肢体动作逗笑了。紫薇柔声道：“你呀，这还没出发呢，就想得这么远了。皇阿玛答不答应还两说呢。”

“我不管！”小燕子叉着腰，信心满满，“我磨也要磨到皇阿玛答应！你们也得帮我说话！”她指着紫薇和晴儿，一副“你们跑不掉”的架势。

正厅里顿时充满了欢乐和期待的气氛，之前早膳时那点宁静早已被小燕子带来的活力冲刷得一干二净。

小凳子脸上笑容更甚，带着无比的荣耀感，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清晰地说道：“启禀公主，两位格格！清晨养心殿的路公公了传了皇上的口谕！”

一听到“皇上口谕”，厅内众人立刻神色一肃。小燕子、紫薇、晴儿都站起身来，微微垂首以示恭敬，虽然是在漱芳斋内不用行大礼，但态度必须端正。

小凳子学着太监传旨的腔调，努力显得庄重：“皇上口谕说：‘让她们三个今日不必往各宫请安了，安心歇着，等精神养足了直接出宫即可，让她们松快一日。’”

他学得惟妙惟肖，连皇上那略带调侃的语气都模仿了三分。小燕子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和紫薇晴儿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典！免了请安，不知省了多少麻烦和规矩，能直接出门，简直太好了！

小凳子顿了顿，继续笑道：“路公公还说，皇上惦记着各位主子出门早，怕路上饥渴，特意让御茶膳房准备了点心。”他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明黄食盒往前送了送，“皇上说，让三位主子在路上垫补一口，别饿着了。”

“皇阿玛真好！”小燕子第一个欢呼起来，迫不及待地就想去掀食盒盖子，“快打开看看，皇阿玛给我们什么好吃的了？”

紫薇和晴儿也是面露感动和欣喜。紫薇柔声道：“皇阿玛真是体贴入微。”晴儿点头：“是啊，这份恩典和牵挂，真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彩霞见状，连忙上前，从小凳子手中恭敬地接过那御用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案几上，小心地打开。只见里面分层摆着几样精细的满汉点心：松软金黄的奶饽饽、酥脆的萨其马、做成小花形状的豌豆黄，还有一小壶温热的奶茶，可谓是既可口又方便携带。

这份突如其来的皇恩，像一道温暖的阳光，让整个漱芳斋都沐浴在一种备受宠溺的喜悦之中。

“耶！皇阿玛万岁！”小燕子一听完口谕，立刻像只被解开了绳索的小马驹，欢呼雀跃起来，刚才那点装出来的稳重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像极了盛开的荷花。

“那既然我们不用去请安了，我们还等什么？”她眼睛闪闪发亮，一把拉住紫薇和晴儿的手，“快点出发吧！早点去学士府，别让尔泰…别让福晋等急了！”她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脸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也不知是兴奋还是害羞。

紫薇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哭笑不得：“你呀，刚还说皇阿玛体贴，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真是辜负了皇阿玛让你‘安心歇着、养足精神’的恩典。”话虽这么说，她却也顺着小燕子的力道站了起来，脸上也是止不住的期待。

晴儿也笑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小燕子拉皱的衣袖：“好好好，这就出发。彩霞，快看看车马备好了没有？该带的东西都装上车了吗？”

“嗻！”彩霞忍着笑，利落地应道，“回晴格格的话，早就备好了，在门外候着呢。礼物也都搬上车了。”她一边回话，一边眼神示意明月、彩霞等宫女赶紧上前伺候。

小燕子早就等不及了，自己抓起桌上那个明黄色的御赐食盒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这个我带路上吃！皇阿玛给的，可不能忘了！”她这举动又引来紫薇和晴儿一阵好笑。

“走吧走吧！”小燕子一手抱着食盒，另一只手又要去拉两位姐妹，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

四大才子等人早已机灵地窜到前面开路，高声喊着：“公主、格格起驾咯！”声音里都透着能出门的欢快。

漱芳斋门口，晨光正好。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果然已等候在此，旁边还有骑马侍卫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却又欢天喜地地朝着宫门出发了，把小燕子的笑声和那份被特许的“松快”留在了漱芳斋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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