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燕子…为了我…回来…
在床榻上昏迷的小燕子，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无边无际冰冷的漆黑深海。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孤独。她像一片羽毛，无助地漂浮着，找不到方向，也抓不到任何依靠。
好冷…… 为什么这么黑…… 永琪……永琪你在哪里…… 混乱的思绪碎片般划过，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心痛，比身体的病痛更加难以忍受。
那场盛大婚礼的景象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闪现——永和宫内刺目的红；紫禁城内喧天的锣鼓；还有那个身穿大红喜服的少年牵着欣荣的手三跪九叩拜天地，愉妃娘娘笑的那样开心……
那画面如此清晰，如此刺眼，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她早已破碎的心。永和宫内满目刺眼的红绸喜字，灼得她眼睛生疼；紫禁城上空回荡的喧天锣鼓，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每一记都敲打在她的灵魂上；最痛的，是那个身影——那个曾对她许下诺言的少年，穿着她从未见过的大红喜服，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愉妃娘娘站在高堂之位，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欣慰又得意的笑容，那笑容像针一样扎进小燕子的心里。
永琪…为什么…不是说好……只喜欢我的吗……
骗子……都是骗子……
巨大的悲伤和背叛感如同巨浪般将她吞没，比身体的病痛强烈千百倍。她在这片漆黑的深海里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逃离那些可怕的画面，却被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只能任由那心碎的景象一遍遍凌迟着她的神经。
永琪…好痛……我的心好痛…
这声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呻吟，虽然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让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尔泰浑身猛地一震！
他清晰地看到，她在昏迷中极其痛苦地蹙紧了眉头，嘴唇无声地嗫嚅着，眼角不断有新的泪珠涌出，混合着冷汗滑落枕畔。那是一种源自心底的、无法言说的巨大悲恸，甚至比方才身体上的痛苦更让她难以承受。
尔泰的心脏像是被这无声的哭泣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痉挛。他立刻明白了她正在经历什么——身体的病痛或许正在消退，但心里的伤，却在昏迷中毫无防备地撕裂开来，鲜血淋漓。
他再也无法保持沉默的距离。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去探她的额头，而是极其温柔却坚定地握住了她露在被子外面、微微颤抖的冰凉手指，将她的柔荑完全包裹在自己温暖粗糙的掌心之中。
然后，他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着一种极低极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小燕子，听着。”
“那不是你的错。”
“不值得。”
“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别再为他哭了……为了我……好起来。”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却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惜和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他没有提及永琪的名字，但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打在她心碎的核心上。他告诉她不是她的错，告诉她那人不值得她如此伤心，更重要的是，他告诉她——他在。 他一直都在。他请求她，为了他，好起来。
这不是温柔的安慰，而是带着尔泰式强势的、近乎命令的守护和祈求。他要用自己的存在，强行将她从那个沉溺着悲伤和背叛的漆黑深海里，拉回来！
就在小燕子快要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沦于这片心碎的黑暗时——
一道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坚韧的光，如同利剑般，突兀地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漆黑！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固执和暖意，硬生生在她混乱痛苦的意识里开辟出一小片安宁的区域。
紧接着，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响在她的心底：
“小燕子……回来……”
“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为了我…回来”
那声音里饱含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急切、痛楚，还有一种近乎哀求的坚定。像是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穿透冰冷的海水，牢牢地抓住了她不断下沉的手腕。
是尔泰！
是尔泰的声音！
这个认知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些许彻骨的寒意。那些可怕的婚礼画面仿佛被这声音和光芒逼退了几分。
她依旧能感觉到心口的剧痛，依旧被困在黑暗里，但那道温暖的光和那个熟悉的声音，像是最可靠的锚点，让她在无尽的痛苦和混乱中，终于找到了一丝可以依附的力量。
她不再完全被动地承受，而是开始艰难地、凭着本能，朝着那光芒和声音的来源，一点点地、挣扎着靠近。
黑暗依旧，心痛依旧，但似乎……有了一个方向。
小燕子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感受到了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似乎微微滞了一下，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奇迹般地减缓了。她反手无意识地、虚弱地勾住了他的手指，像一个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那种沉溺于纯粹心碎的状态，似乎被这外来的、强大的力量打破了。
尔泰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如同一尊守护神，继续在她耳边低语，重复着那些简单却有力的话语，用自己所有的意志力，为她构筑一道对抗内心风雨的屏障。
他或许无法抹去过去的伤痕，但至少在此刻，他绝不允许她独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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