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众人抵达德州

农历六月二十二，日头依旧有些毒辣，但比起前几日的酷暑，已稍显缓和。官道尽头，一座城池的轮廓在蒸腾的热浪中逐渐清晰，城楼上“德州”两个大字依稀可辨。

“尔泰，前面就是德州了。”  驾车的柳青回头说道。

一行人按照原定计划，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之一——德州。

尔泰勒住马缰，抬手示意车队放缓速度。他低头看了看身前因为抵达目的地而重新兴奋起来、东张西望的小燕子，确认她状态良好，这才抬眼仔细打量前方的城池。

城墙巍峨，车马人流明显比沿途经过的小镇繁多不少，透着运河码头的繁忙气息。

“总算到了！”小燕子长舒一口气，在马背上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坐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骑马，但连续赶路也确实疲惫。

紫薇和晴儿也掀开车帘向外望去。晴儿柔声道：“看这气象，倒是比之前路过的地方都繁华些。”

柳红更是迫不及待：“听说德州扒鸡是一绝！咱们今晚可得好好尝尝！”

尔泰目光扫过城门口往来的人群和车马，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越是繁华之地，越需谨慎。他沉声道：“先进城，安顿下来再说。”

他率先驱动“踏雪”，领着车队随着人流缓缓向城门驶去。进城手续倒也顺利，并未过多盘查。

一进入德州城内，一股不同于京城的、带着运河气息的热闹氛围便扑面而来。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吆喝声不绝于耳，运货的板车、挑担的小贩、南来北往的客商穿梭不息，空气中似乎都飘着一股淡淡的粮食和香料混合的味道。

小燕子看得眼花缭乱，脑袋转来转去，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哇！好热闹啊！”

尔泰却无暇多看街景，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人流，低声对身旁的柳青和隐在暗处的豺狼虎豹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加强警戒。

按照事先的计划，他们并未选择临街最热闹的客栈，而是由尔泰引路，拐入了一条相对清净些的巷子，在一家看起来门面不大却十分干净整洁的“悦来客栈”门前停下。

“已提前让高达打点过了，这家客栈后院清净，离码头也不算远，方便我们后续行事。”尔泰一边下马，一边对众人解释道。他总是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小二早已热情地迎了出来，显然是得了吩咐：“可是福爷？房间都已备好了，快请进！”

众人下了车马，连日赶路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稍稍缓解。小燕子跳下马，活动了一下手脚，深吸了一口德州不一样的空气，脸上洋溢着抵达目的地的兴奋：“终于到啦！尔泰，我们什么时候去逛？什么时候去吃扒鸡？”

她的关注点，永远那么直接而明确。

尔泰一边安排着众人入住，清点行李，一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先安顿好，歇息片刻再用膳。至于逛……需得计划周全方可。”

一番舟车劳顿后，能在客栈舒舒服服地梳洗一番，洗去满身风尘，无疑是极大的享受。

众人各自回房，约莫一个时辰后，才陆续重新聚到客栈雅致的小花厅里。

梳洗换装后，大家都显得精神了许多，褪去了旅途的疲惫之色。

小燕子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轻便夏装，头发也重新梳成了俏皮的双丫髻，缀着简单的珠花，整个人像清新又活泼。她大概是众人里恢复最快、精力最旺的一个，此刻正扒着窗户好奇地打量外面的街景。

紫薇和晴儿则依旧是一贯的优雅得体。紫薇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气质温婉；晴儿则是一身湖蓝色，更显沉静。两人低声交谈着，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

柳红也换了件利落的红色衣衫，正拿着茶杯牛饮，显然渴坏了。

尔泰也换下了一路风尘仆仆的墨蓝骑装，穿着一身更为家常些的竹青色长袍，少了些许凌厉，多了几分沉稳。他正与客栈掌柜低声确认着晚膳的安排和明日打听消息的事宜，事事周全。

见众人都已到齐，气息清爽，尔泰这才走过来，开口道：“已让店家准备了本地几样特色菜，稍后便送来。大家先用些茶点歇歇脚。”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小燕子，见她头发还带着点湿气，眉头微蹙，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头发未干透，别对着窗口吹风。”

小燕子闻言，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但还是乖乖地把窗户关小了些，嘴里嘟囔着：“知道啦，尔泰嬷嬷……”

尔泰被她这称呼噎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很快，饭菜便陆续上桌。除了几样清淡小菜，果然少不了德州最负盛名的扒鸡。那鸡肉炖得酥烂脱骨，色泽红亮，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哇！这就是德州扒鸡啊！”小燕子眼睛都直了，迫不及待地就要伸筷子。

“小心烫。”尔泰几乎是同时出声提醒，并用公筷先夹了一块肉最多、看起来不那么烫的鸡腿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小燕子冲他嘻嘻一笑，也顾不上烫，吹了两口便小心地咬了下去，顿时满足地眯起了眼：“嗯！好吃！真的好好吃！”

众人也都纷纷动筷，品尝着这地道的风味，连日来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美食治愈了。

尔泰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那个吃得正香、嘴角甚至不小心蹭上了一点油光都浑然不觉的姑娘身上。见她吃得满足，他眼底便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按照原定计划和五阿哥大婚前的安排，若无意外，尔康和班杰明应该就在这两日便能抵达德州与我们会合。我们就在德州停留两日等待尔康和班杰明与我们汇合。”尔泰的语气十分肯定，带着对兄弟和伙伴能力的信任。这份笃定也让原本有些担忧行程的紫薇和晴儿安心了不少。

小燕子正埋头跟一块扒鸡较劲，听到尔康和班杰明要来了，立刻抬起头，眼睛一亮，含糊不清地插话：“班杰明要来了？太好了！他肯定带了好多新鲜玩意儿！尔康来了也好，紫薇就不用总偷偷想他了！”

小燕子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紫薇被她这没心没肺的大实话闹了个大红脸，只觉得脸颊耳根都烧了起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忙放下筷子，又羞又恼地轻斥道“小燕子！你……你胡说什么呢！谁、谁偷偷想他了！”  那语气里的慌乱和娇羞，却是欲盖弥彰。

晴儿在一旁忍不住以袖掩唇，低低地笑了起来，肩膀微微耸动，显然觉得这场面有趣极了。

柳红更是直接，噗嗤一声笑出来，揶揄地看向紫薇：“哎哟，紫薇，你这脸红的，可比那胭脂还好看呢！”

小燕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看着紫薇羞窘的模样，连忙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转，试图补救：“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说尔康来了大家更热闹嘛！对吧，尔泰？”  她下意识地想把尔泰也拉下水，分散一下火力。

尔泰正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面上依旧是那副沉稳不变的表情，仿佛没听到姑娘家的这些玩笑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试图甩锅的小燕子，语气平静无波，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抛了回去：“尔康是否带来热闹我不知晓，”  他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目光扫过小燕子面前堆着的鸡骨头，“但你若再这般吃得到处都是，待会儿掌柜的怕是要求我们赔偿椅凳的清洁费用了。”

他这话题转得生硬却有效，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小燕子豪放的吃相上。

“啊？”小燕子低头一看，果然自己面前的桌上掉了不少肉屑和油渍，顿时忘了刚才的话题，手忙脚乱地拿起帕子去擦，“我……我不是故意的……”

柳红立刻抓住机会笑话她：“还说别人呢！你自己吃相最好！”

紫薇见状，也终于从刚才的羞涩中解脱出来，无奈地笑着摇头，拿起干净的公筷，又给小燕子夹了一筷子青菜：“慢些吃，没人同你抢。”

一场小小的风波，就在尔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化解了。他依旧不动声色地坐着，仿佛刚才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只是在他垂下眼睫的瞬间，或许有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笑意掠过唇角。

能让她瞬间吃瘪，转移目标，这感觉……似乎也不坏。

众人继续用膳，话题也转到了德州的风土人情和接下来的行程上。尔泰简单说了说这两日暂且在客栈等候尔康和班杰明，他和柳青明日先去码头附近打听消息的安排，嘱咐大家今日好生休息。

晚膳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连日赶路确实辛苦，加之饱食之后困意上涌，众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小燕子虽精力旺盛，但梳洗后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也很快被周公召了去，嘴角还带着对扒鸡和明日探险的满足笑意。

夜色渐深，悦来客栈也渐渐安静下来，只余檐下几盏灯笼在微热的夜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昏黄温暖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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