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皇上下旨重查旧案
养心殿外，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
福伦和尔康垂首肃立，等待着太监的通传。清晨的微光洒在汉白玉台阶上，却驱不散两人眉宇间的沉重。过往的官员和内侍感受到这不寻常的气氛，皆屏息静气，快步绕行。
“宣——福伦大学士、福尔康觐见——”小路子尖细的声音终于从殿内传出。
父子二人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袍，一前一后，迈着沉稳却略显僵硬的步伐，踏入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宇。
皇上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福伦和尔康，略显意外。尤其是看到尔康风尘仆仆、眼下乌青的模样，更是微微蹙眉。
“福伦，尔康，你们父子二人一同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济南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皇上放下朱笔，语气平和，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尔康刚刚平定“黑水荡”不久又突然返回，必定有事发生。
福伦率先撩袍跪倒，尔康紧随其后。 “臣福伦/臣福尔康，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皇上抬了抬手，“看尔康这模样，像是连夜赶路？究竟何事如此紧急？”
福伦并未起身，反而将头埋得更低，声音沉痛而清晰：“启禀皇上，臣父子二人今日冒死前来，实因发现一桩关乎朝廷纲纪、陛下圣誉之惊天旧案！此事牵连甚广，臣等不敢擅专，更不敢有丝毫隐瞒，唯有据实奏报，请皇上圣裁！”
皇上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福伦如此开场，绝非小事。“哦？惊天旧案？说！”
尔康抬起头，接过父亲的话头，他的声音因紧张和疲惫而有些沙哑，却努力保持着清晰：“回皇上，此事源于臣等人在德州遇袭，抓获匪首‘翻江龙’及其幕后指使者德州州判李茂才之后…”
他从德州事件开始，将如何结识萧剑、萧剑如何出手相助、以及后来萧剑坦言身世、寻找妹妹的经历，原原本本、巨细无遗地禀报了一遍。他讲述了萧之航如何行侠仗义杀死玛璜，玛钰如何构陷忠良，萧家如何家破人亡，一双儿女如何失散…
当说到萧之航被“斩首示众”、其妻引火自焚时，皇上的眉头紧紧锁起，脸上露出了凝重和厌恶的神色。对于玛钰其子恶行及其可能构陷之事，他已然信了七八分。
然而，当尔康终于说到最关键之处——萧剑寻找的妹妹，右肩后有燕子胎记，而此人极有可能就是固伦公主小燕子时！
“砰！”
皇上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上，霍然起身！龙颜震怒！
“放肆！”天子的怒吼如同雷霆般震响了整个养心殿，“福伦！福尔康！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小燕子是朕亲封的公主！是朕的宝贝女儿！你们竟敢…竟敢用如此荒谬的故事来污蔑她的身世？！什么萧之航！什么玛钰！你们是想说朕的女儿是钦犯之女吗？！！”
帝王的怒火如同实质般压迫下来，仿佛要将福伦和尔康碾碎！小路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
福伦重重叩首，声音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悲愤：“皇上息怒！臣等万万不敢污蔑公主！臣等深知此事骇人听闻，更知一旦属实将引发何等波澜！但正因事关公主清誉与安危，臣等才不敢有丝毫隐瞒！萧剑为人，尔康可以性命担保！其所言之事，桩桩件件皆可查证！而那燕子胎记，紫薇格格、令妃娘娘乃至皇上您，或许都曾有所耳闻！此乃铁证啊皇上！”
尔康也急切地叩头：“皇上！阿玛所言句句属实！奴才愿以性命起誓！萧剑寻找妹妹十九年，历经艰辛，绝非虚言！而且…”尔康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抛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猜测：
“而且，萧剑曾言，其父是被‘朝廷下旨’处决。但臣父仔细回想，并对照朝中档案，发现当年并无皇上您亲自下旨处决萧之航的明确记录！臣等斗胆推测…当年处决萧家、上报所谓的‘剿匪之功’，极有可能是玛钰欺上瞒下、甚至…是假传圣旨所为！”
“假传圣旨”四个字，如同最沉重的惊雷，猛地劈在了皇上的头顶！
他的怒吼戛然而止，脸上的震怒瞬间被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御案，眼睛死死地盯着尔康！
“你…你说什么？！假传圣旨？！”皇上的声音因震惊而扭曲。这个指控，比单纯的构陷忠良要严重百倍！千倍！
“是！”福伦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却字字铿锵，“皇上！若真是玛钰假传圣旨，构陷忠良，那他不止害了萧家满门，更是欺君罔上，将陛下您也蒙蔽了十九年啊皇上！而公主…她不仅是忠良之后，更是这场滔天阴谋的最大受害者！她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皇上彻底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尽褪。愤怒、震惊、怀疑、以及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恐慌和一丝细微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
他不敢相信，却又无法立刻反驳。福伦和尔康的忠诚，他是知道的。他们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而那“燕子胎记”…他确实有印象…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疼爱备至的小燕子，真的承受了世间最残酷的命运！ 意味着他堂堂天子，竟被一个臣子欺骗玩弄了十九年！ 意味着朝廷法度，竟成了奸人报私仇的工具！
“证据…”皇上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他缓缓坐回龙椅，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你们…有什么证据？”
尔康立刻道：“萧剑本人就在济南！他可当面与玛钰对质！而且他十九年来一定掌握了某些线索！此外，山东巡抚玛钰当年的档案、浙江的旧案卷宗、以及当年经办此案的官员吏役，只要皇上下旨严查，一定能找到玛钰伪造证据、甚至假传圣旨的铁证！”
福伦重重叩首：“臣恳请皇上，即刻下旨秘密彻查此案！若臣父子有半句虚言，甘愿领受任何处罚！但若此事为真…则必须还萧家一个清白，还公主一个真正的身世，严惩国贼，以正朝纲啊皇上！”
养心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皇上靠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手指用力地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的内心正在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中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决断。
“小路子。”
“奴才…奴才在！”小路子吓得声音发颤。
“传朕密旨。”皇上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份关于漕运的奏折，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着内务府慎刑司，派一队绝对可靠、与浙江官场无涉的干员，秘密南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重查壬戌年浙江巡抚玛钰经办之‘青龙帮’一案。给朕细细地查！
所有卷宗、证物、人证，尤其是涉及案犯定罪关键证据之处，以及…当年经办此案之所有吏员衙役之动向，给朕一五一十地查清楚！记住，是密查！不得惊动任何地方官员，尤其是与玛钰有旧者！有任何发现，直接密报于朕！”
“嗻！”
“另外，”皇上的目光转向福伦和尔康，“福伦，朕给你一道密旨。着你亲自挑选绝对可靠之人，重启壬戌年浙江‘青龙帮’一案所有卷宗，给朕一页一页地查！重点查证当年处决人犯的旨意来源！朕要看到最确凿的证据！”
“臣，遵旨！”福伦重重叩首，心中巨石稍稍落下——皇上，终究选择了先查证！
“尔康，”皇上看向他，眼神复杂，“你立刻返回济南。给朕保护好小燕子，在她面前，不许透露半个字！若是走漏了风声，吓到了她，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尔康急忙应道。
“你们都退下吧。”皇上挥了挥手，显得疲惫不堪。 “臣等告退。”
福伦和尔康退出了养心殿，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他们知道，他们赌赢了第一步——没有立刻降罪，而是选择了调查。
(https://www.02ssw.cc/5035_5035028/22350025.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