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鄂敏再次查到线索

鄂敏的行动快如闪电。他麾下的精锐立刻分为数股，如同最精密的猎犬，沿着福伦划出的两条线索扑了出去。

一股人马直扑吏部与各省官员档案，在海量的文牍中筛选排查玛钰当年的幕僚团队及亲近官员名单，重点标注那些有“书法精湛”、“精通篆刻”记录，或在壬戌年后仕途发生诡异变动——如突然得到擢升却又很快被边缘化，或干脆“病逝”、“归乡”之人。

另一股人马则如同幽灵般，开始秘密接触那些早已致仕或散落各地的当年浙江巡抚衙门旧人。询问的方式极其巧妙，或假托修撰地方志需核实旧事，或冒充古董商打听当年衙门流出的文房用品，绝不提及“萧之航”或“圣旨”半字，只问技艺，只问人事变迁。

鄂敏再次带来了进展，脸色却无比凝重：“福大人，有发现，但情况比想象的更棘手！”

“说！”

“我们排查出当年玛钰的首席幕僚，一个叫‘苟师爷’的人，此人是绍兴师爷出身，尤擅模仿各类笔迹，能以假乱真！但在萧之航被处决后不到半年，此人便声称‘急病身亡’，其家眷也迅速离开了杭州，不知所踪！”

“此外，当年巡抚衙门掌管印鉴的是一名八品经历官，也在案发后第二年‘坠马身亡’！”  鄂敏的声音带着寒意，“而擅长篆刻的几名工匠，也在随后一两年内陆续因各种‘意外’去世或消失！”

福伦的心猛地一沉。灭口！如此彻底、如此狠辣的灭口！玛钰为了掩盖真相，几乎将当年所有可能参与伪造环节的人全部清除！

“但是，”鄂敏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我们的人在南下查访时，从一个当年给苟师爷家送过柴火的老人口中，得到一个极其模糊的线索——苟师爷‘死’后不久，似乎有人曾在京畿一带见过一个形貌相似的人，但只是惊鸿一瞥，无法确定。”

京畿？！  福伦的瞳孔骤然收缩！如果苟师爷没死，而是被玛钰秘密保护甚至控制在了京城附近…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玛钰的势力根深蒂固，远超想象！也意味着…这个最关键的人证，或许还有找到的可能！

福伦快速做出决断：

“苟师爷的线索不能放，但要换一批绝对生面孔、从未露过脸的生手，用完全不同的方式去查，绕开所有我们之前可能暴露的渠道！鄂敏，让你的人，重点去查那些当年与玛钰政见不合、甚至有过节的官员！尤其是那些在‘青龙帮’案后遭到玛钰打压排挤的人！他们手里，说不定反而握着能置玛钰于死地的东西！”福伦的目光变得幽深

“查！”福伦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集中所有人手，就算把京畿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这个苟师爷的下落！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到他的尸骨和所有遗物！

“妙啊！”鄂敏眼中一亮，“玛钰当年为了构陷萧之航，必定罗织罪名，牵连甚广！那些被他借此案打击的政敌，定然恨其入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翻案！如今皇上旨意在此，或许能撬开他们的嘴！”

“正是此理！”福伦重重颔首，“但要万分小心，接触之前必须摸清底细，确保对方可靠，且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要让他们看到皇上彻查此案的决心！”

“这就去安排！”鄂敏再次雷厉风行地离去。

密室内，福伦独自一人，缓缓踱步。

福伦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对手的疯狂反扑，恰恰暴露了他们的致命弱点——他们害怕十九年前的旧账被彻底翻开！  他们越是急着灭口、制造迷雾，就越说明真相足以将他们彻底摧毁！

“不能乱…绝不能自乱阵脚…”福伦低声自语，强迫自己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他需要的是精准的打击，而不是盲目的冲锋。

他重新坐回案前，铺开纸笔，但这次写的不是指令，而是一份极其谨慎的名单——列举所有当年可能与玛钰有旧怨、且性格刚直、或有把柄可能被玛钰借此案构陷过的官员。他需要从中筛选出最有可能合作、也最不容易被对手渗透的目标。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儿，需要对官场人事和陈年旧怨有极深的了解。福伦全神贯注，时而提笔写下几个名字，时而又将其划去。

最终，他的笔尖停留在三个名字上。

一个是因当年与玛钰政见不合而被排挤出京、在地方郁郁不得志的御史；一个是其门生曾被玛钰借“青龙帮”案牵连罢官的老翰林；还有一个，则是家族生意曾被玛钰借此案打压过的勋贵之后。

这三个人，各有诉求，各有弱点，也各有能量，且都与玛钰有切实的旧怨，并非凭空捏造。

“福安。”福伦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老爷。”

“准备三份不同的‘旧友问候’礼单，要低调，但能投其所好。以我私人名义，分别送到这三府上。什么都不用多说，只需让门房递一句话：‘福伦偶得佳茗，思及故人，特邀一叙’。”福伦要用这种看似寻常的文人雅士交往方式，进行最初步的、不落痕迹的试探。

“是，老爷。”福安心领神会，立刻去办。

送出邀请后，便是漫长的等待。福伦深知，此刻比的就是耐心。他按捺住所有的焦灼，甚至拿起一本闲书，强迫自己阅读，仿佛真的只是闲暇邀友。

第一个御史回绝了，称病不出。福伦面色不变，将其名字从名单上划去。此人心有顾虑，或已被对手监控，不可再用。

第二个老翰林收下了礼物，却只回了一份不咸不淡的谢帖，并未应约。福伦沉吟片刻，没有划掉这个名字，只是在其旁标注“待观后效”。此人或许还在观望。

直到第三天傍晚，那位勋贵之后的府上终于来了回音——对方不仅收下了礼物，还附了一份回礼，并邀福伦三日后于其城外别院“赏花”。

有门！  福伦心中一动，但警惕未减。城外别院…既避人耳目，却也可能是陷阱。

“回复对方，就说福某必定准时赴约。”福伦对福安道，随即又低声补充，“让我们的人，提前一天潜入别院周围，仔细排查，确保万无一失。赴约当日，你带人在外围接应，若有任何异动…”福伦眼中寒光一闪，“你知道该怎么做。”

“明白！”福安眼中闪过厉色。

福伦就像最老练的猎手，布下了诱饵，设好了埋伏，耐心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或者…等待着另一头更狡猾的猎手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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