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安静

静谧的夜色、迷人的花香、朦胧的月光，还有身后那个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男人…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不同于往日打闹的、微妙而宁静的氛围。

小燕子晃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扭过头看向尔泰。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俊朗。  “尔泰，”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好奇，“你好像…很喜欢安静的地方？都不怎么说话。”

尔泰闻言，低头看向她。两人的目光在月光和灯影中交汇。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不是喜欢安静，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安静。”

话一出尔泰就后悔了。  那句话几乎是不经大脑，顺着心底最真实的感受脱口而出。待到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字音已然清晰地落在了静谧的夜空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直白的温柔。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晚风吹拂桂花的声音，远处隐约的虫鸣，似乎都瞬间远去。

尔泰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如同擂鼓般剧烈地撞击着胸腔。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他飞快地移开视线，不再与那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澄澈懵懂的眼睛对视，下颌线不自觉地绷紧，暗自懊恼自己的失言。

他习惯了将情绪深藏，习惯了以守护和沉默的姿态站在她身边，如此直白地流露心迹，于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失控和冒险。他几乎能预想到她可能会露出困惑，或者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地哈哈一笑，将这当成一句普通的玩笑话。

然而，小燕子并没有立刻说话。

她只是歪着头，依旧保持着扭身看向他的姿势，那双总是闪烁着活泼光芒的大眼睛里，此刻却浮现出一种罕见的、认真的迷茫。

她似乎在努力消化这句话里不同于往常的含义。月光洒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她轻轻眨了眨眼，粉嫩的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张启，像是想问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一种微妙而紧绷的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尔泰的心悬在了半空，他甚至做好了被她调侃或追问的准备，脑中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将这句话轻描淡写地揭过。或许可以说是打趣，或许可以转移话题…

就在他准备开口补救的那一刻——

小燕子却忽然极轻极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重复了一遍：“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安静？”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惑，仿佛遇到了一个极其难解的谜题。那眼神依旧直直地望着他，像是在他紧绷的脸上寻找着答案。她似乎隐约触碰到了这句话表层之下的、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却又无法立刻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尔泰所有准备好的说辞，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她那副全然不解、却又异常专注地想要理解的模样，心中的懊恼和紧张奇异地慢慢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愫——有无奈，有疼惜，更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平静。

既然已说出口，既然她已听见并开始思索，那便无需再收回。

他没有再试图解释或掩饰，只是迎着她困惑的目光，极轻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应了一声：  “嗯。”

声音低沉，却不再有丝毫犹豫和后悔。

这一个肯定的单音，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心湖，漾开的涟漪虽轻，却足以让那份懵懂的困惑变得更加具体。

小燕子的眉头微微蹙起，看着尔泰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的情绪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和认真。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什么，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慢慢地转回了头，重新面向那架繁盛的桂花，脚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地面，让秋千极其缓慢地晃动起来。

她沉默了。

但这种沉默，与之前的静谧已然不同。它不再是毫无心事的放松，而是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连她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悸动和困惑。

秋千极其缓慢地、几乎无声地晃动着。小燕子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轻轻点着地面的鞋尖上，似乎那上面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东西。

她的心跳有点快，扑通扑通的，像是在敲着一面小鼓，声音大得她怀疑身边的尔泰都能听见。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尔泰刚才那句话——

“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安静。”

这句话像是有魔力，和她以前听过的所有话都不一样。永琪会对她说很多好听的话，会哄她开心，但好像从来没有说过…

“喜欢”和她“在一起”而且还是“安静”的时候？

喜欢和她在一起闹腾、闯祸、嘻嘻哈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怎么会有人喜欢安静的她？

她下意识地觉得这句话很重要，里面藏着她不太明白，却又莫名让她心头发热、脸颊也微微发烫的东西。她偷偷用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尔泰。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沉默地望着庭院深处的某个方向，侧脸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小燕子却莫名觉得，尔泰…他好像也有点紧张？和平时的沉稳不太一样。

这种陌生的、微妙的氛围让她感到一丝无措，却又奇异地并不讨厌。她第一次在尔泰面前，不是因为做错了事而感到一种心慌意乱。

她无意识地揪着秋千绳上缠绕的桂花枝，细碎的花瓣被她揉捏，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这份香气似乎也染上了此刻心事的味道。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和小心翼翼，打破了这份令人心慌的沉默：

“尔泰…”

“嗯？”尔泰几乎是立刻应声，转过头来看她，目光深沉，带着一种专注的等待。

小燕子却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又有些慌乱地垂下了眼睫，盯着自己的手指，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那…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平时太吵了…所以才…才喜欢安静的？”

她问得有些笨拙，甚至逻辑不通，但这确实是她此刻最直接、最真实的困惑——他是不是在嫌弃她闹腾？

尔泰闻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情绪瞬间盈满了他的胸腔，将那点残余的紧张和懊恼都冲散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难得露出这般不自信和忐忑模样的小燕子，只觉得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又痒又软。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靠得离秋千更近了些，微微低下头，试图捕捉她躲闪的目光，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认真，甚至带上了一丝急切：

“怎么会？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尔泰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又一次脱口而出，比上一句更加直白，更加…无所遁形。

小燕子则是猛地抬起头，眼睛睁得圆圆的，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呆呆地望着他。

“我…”尔泰喉结滚动了一下，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但事已至此，他看着她那震惊却并无反感的模样，心一横，索性将心底的话说了个明白，只是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意味，“我的意思是…你活泼开朗的样子，像个小太阳，能照亮所有人，我当然喜欢。但你安静下来的样子…也很好。就像现在，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和你待着，说说话，或者什么都不说，就…就很好。”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所以，不是喜欢安静，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每一种样子。吵吵闹闹也好，安安静静也罢，只要是你，就好。”

这番话说得缓慢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小燕子的心湖里激起层层叠叠的涟漪。

她彻底怔住了，忘记了害羞，忘记了躲闪，只是愣愣地看着尔泰。月光下，他的眼神是那样专注而真诚，里面盛满了她从未仔细打量过的、深沉而滚烫的情意。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热流从心口迅速蔓延至全身，脸颊烧得厉害。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他不是嫌弃她吵，而是…而是…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尔泰那双深邃的眼眸和那句“只要是你，就好”在反复回响。

晚风轻柔，桂花簌簌落下几瓣，落在她的发间、肩头，也落在微微晃动的秋千上。

两人之间，一种全新的、懵懂而悸动的氛围，在月下悄然滋生，无声无息，却足以让这个中秋之夜，变得格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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