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小娃娃来了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淌，日子转眼来到了五月初一。

天还未亮透，东方天际仅有一线微弱的鱼肚白，公主府内依旧静悄悄的，沉浸在黎明前最深的静谧里。只有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榻上的小燕子无意识地嘤咛了一声，眉头微蹙，在尔泰怀里不安地动了动，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尔泰立刻惊醒，睡意全无，下意识地收紧了环抱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更加轻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呢喃：“小燕子，没事的，我在…”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黎明时分，尔泰忽然感觉到手掌下小燕子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下！那是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僵硬！

紧接着，一声带着明显痛楚的抽气声从她唇边溢出。

“唔…”

小燕子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还残留着初醒的迷茫和被打扰的不悦，但随即，一阵更清晰地痛感狠狠攫住了她！她瞬间清醒，手下意识地猛地抓紧了尔泰环在她身前的手臂，额头上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尔泰！”她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无法忍受的痛楚，“好疼！”

尔泰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但随即，一股巨大的恐惧与极致激动的情绪猛地扑向了他！

尔泰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堵塞感，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异常清晰沉稳，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急迫和力量：

“别怕！小燕子，看着我！看着我！”他捧住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迫使她惊慌的眼睛看向自己，“是孩子！孩子要出生了！这是好事！听着，我在这儿，我一直在这儿！”

他一边用最坚定的语气安抚她，一边猛地抬头，朝着门外扬声疾呼，那声音瞬间划破了公主府宁静的晨空：

“来人！快！叫稳婆！请太医！公主要生了！！明月！彩霞！快进来！！”

几乎是话音刚落，早已随时待命的明月、彩霞立刻推门而入，脸上虽带着紧张，但更多的是训练有素的镇定。

紧接着，整个公主府像是从沉睡中骤然惊醒，脚步声、低语声、急促的吩咐声迅速由近及远地蔓延开来，灯火一处处点亮，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产房是早已准备妥当的一个厢房，稳婆和太医也早已安排在府中厢房随时待命。

尔泰打横抱起痛得冷汗涔涔的小燕子，大步流星却极其平稳地冲向产房。他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和压抑的呻吟，心如刀绞，却只能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一起…”

产房内，热气氤氲。小燕子躺在早已备好的产床上，长发被汗水濡湿，黏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她死死咬着唇，试图忍住那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可每当疼痛来袭时，那难以形容的痛楚还是让她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褥，指节泛白。

“唔…尔泰…好痛…尔泰！”她在疼痛的间隙无助地呼唤，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

尔泰就守在产床边，寸步不离。他的一只手始终被她死死攥着，指甲早已掐破了他的皮肤，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另一只手则不停地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额头的冷汗，声音低沉而沙哑，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试图为她注入力量：

“我在！我在这儿！小燕子，看着我，跟着稳婆的节奏呼吸…对，就是这样…你很勇敢，非常勇敢…”他的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是因热，而是因极致的紧张和心疼。

他看着她在剧痛中挣扎，恨不能以身代之，那双总是沉稳深邃的眼眸此刻写满了焦灼与痛惜。

经验丰富的稳婆在一旁沉稳地指挥着：“公主，用力！对，就是这样，再使把劲！呼气——吸气——用力！”

太医则在屏风后候着，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紫薇和晴儿生产的消息曾让他喜悦，但此刻亲身经历小燕子的生产过程，尔泰才真正体会到何为“鬼门关前走一遭”。每一次她的尖叫，每一次她的力竭，都让他的心脏如同被狠狠捶打。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从黎明到夕阳西下，产房内的气氛随着时间推移而愈发凝重。窗外的阳光从炽烈逐渐变为昏黄，却丝毫照不散笼罩在产房上空的紧张阴云。

小燕子的声音早已从高亢变得嘶哑无力，每一次宫缩来袭，她的呻吟都变得微弱却更加令人揪心。她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力气仿佛已被漫长的过程耗尽，眼神开始涣散，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意识模糊。

“我不行了…真的…尔泰…真的好累…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她气若游丝，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无声地滑落，与汗水混在一起。

尔泰的心仿佛在滚烫的油锅里反复煎熬，每一次她的挣扎和虚弱都像是一把钝刀割在他的心上。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尔泰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近乎哀求的坚定：

“不许睡！小燕子！看着我！我不准你放弃！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看遍山河的！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的！你答应过的！求求你为了我，再坚持一下！就一下！求你了…”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产房外，气氛同样凝重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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