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关门打狗

厅内一众世家夫人的神色瞬间都有了些许变化，你看我、我看你，眼底满是惊疑，还悄悄交换着彼此都懂的眼神。

她们心里都在犯嘀咕：方才那清晰的声音，要是没听错，分明就是从那个跟着二皇子他们一同进来的小姑娘身上传出来的。

能跟在二皇子身边、还被长公主这般带着，这姑娘定然就是长公主前不久才找回来的亲生女儿——清晏公主。

可她们实在想不通，怎么会从清晏公主身上，听到这种莫名其妙、像是心里话似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里说的内容，更是让她们心头一震：白薇换了长公主的女儿？

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

难道之前一直在长公主府里被当成亲生女儿疼爱的沈清璃，其实是白薇的女儿，当年白薇竟然偷偷把自己的女儿和长公主的女儿给换了过来？

所以沈清璃可能并不是离开京城，而是已经被偷偷处决了。

沈清璃极有可能已经死了。

只是对外宣称离开京城。

可这怎么可能啊！

长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身边护卫重重，她的孩子岂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掉包的？

一时间，夫人们满肚子的疑问，却没一个人敢贸然开口询问，只能把疑惑压在心里。

就在这时，长公主缓缓开口，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上扬，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我这边有些事情要处理。除了予安侯夫人，其他的夫人先移步到隔壁的偏厅坐着聊天吧，等会儿再过来。”

“是，长公主殿下。”夫人们不敢多问，连忙应下。

除了白薇，其余所有人都纷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有序地朝着厅外走去。

沈清沐、苏贵妃他们几人侧身站在一旁，给走过去的夫人们让路。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李淇晓，恰好落入了白薇的视线里。

白薇顿时皱紧了眉头，心里满是疑惑和不安：李淇晓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长公主偏偏把自己单独留了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长公主已经知道当年换孩子的事情了？

不可能！

白薇在心里立刻否定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当年那件事做得极为隐秘，除了她自己那几个心腹和当年经手的那个奶娘，再没有其他人知道，长公主绝不可能查到什么！

“关门。”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简短两个字，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关门打狗。】

沈清沐心里刚闪过这句话，一旁的慧贵妃正好端着茶盏喝了一口，听到这声心里话，刚入口的茶水差点直接喷出来，紧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茶水呛得她脸色通红，连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苏贵妃见状，赶紧放下自己的茶盏，伸手轻轻拍着慧贵妃的后背，帮她顺气。

另一边的沈逸恒和君辞砚则无比默契，几乎是同一时间伸手，狠狠掐了对方胳膊一把。

两人都拼命地低着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这时候要是敢抬头看一眼对方的脸，或是看一眼在场其他人的表情，他们肯定会当场破功，根本控制不住地笑出声来，到时候可就会被沐儿察觉到异样。

“殿下，您今日特意单独将臣妇留下，不知是有什么要事要吩咐吗？”白薇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刻意维持着端庄得体的姿态。

长公主迎上白薇的目光，见她眼底那层刻意装出来的笑意，自己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心里却在暗自腹诽：之前沐儿还跟自己说李淇晓的演技好，现在看来，把李淇晓一手养大的白薇，这演技可比李淇晓要精湛得多。

明明心里早就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可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深处还能硬挤出这般平和的笑意，真是难为她费这么大劲伪装了。

“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紧要的事，就是方才你家大女儿李淇晓，当着众人的面指着我女儿沈清沐，说她是冒牌货，还一口咬定她自己才是我当年失散的亲生女儿。”

长公主脸上依旧带着嫣然的笑容，语气听着随意，却字字都带着分量，“她还说，你当年是因为妒忌我、才故意偷偷把我们两个的孩子给换了过来。”

听到这话，白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瞬，眼神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放在身侧的手也悄悄攥紧了。

但她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很快就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惊涛骇浪，换上一副满是委屈和难以置信的模样，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急切和无辜，

“殿下！您怎么能当真呢？那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一时糊涂，随口说出来的胡话啊！小孩子不懂事，胡乱编造的话哪里能信？”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你家大女儿李淇晓是在说谎，故意编造出这种荒唐的说法来混淆视听？”

灵若当即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地盯着白薇，语气里满是嘲讽和压迫感，“可你该清楚，皇室血脉何等尊贵，妄图编造谎言混淆皇室血脉、污蔑皇室之人，按照律法会有什么下场吧？这可不是一句‘小孩子不懂事’就能轻飘飘揭过去的！”

“臣妇知道！臣妇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白薇连忙应声，刻意摆出一副大义凛然、不徇私情的姿态，仿佛真的公正无私一般，“既然是我女儿犯了错，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那她就该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接受应有的惩罚！

臣妇绝不会因为她是我的女儿，就为她辩解、包庇她！”

“可事情真的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吗？”

苏贵妃端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挑了挑眉，眼神里满是怀疑，不紧不慢地追问道，“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突然编出这种关乎皇室血脉的谎话来？”

“这……这臣妇就真的不知道了。”白薇连忙低下头，避开苏贵妃探究的目光。

“李淇晓，你自己来说，你方才在外面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说谎？”长公主不再看白薇那副故作无辜的模样，转而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的李淇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威严，一字一句地问道。

李淇晓闻言，身体猛地一颤，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语气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开口：“回长公主殿下，臣女确实说谎了，臣女并非您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之前说的那些身份相关的话，都是假的。

但臣女所言并非全是谎言。

白薇她当年确实找人换了您的孩子！

这些年，她一直误以为我是您的亲生女儿，便把对您的怨恨都发泄在我身上，对我百般羞辱、肆意磋磨，从未有过一天好脸色！”

“胡说八道！”白薇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李淇晓，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要是换做以前，李淇晓被白薇这样带着威压的眼神注视着，保管会吓得双腿发软，连话都说不利索。

可现在的李淇晓，却像是完全没感受到这份怒气一般，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神色平静得有些反常。

白薇看着这样截然不同的李淇晓，只觉得陌生得厉害，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

会不会是长公主找人扮成了李淇晓？

不然以李淇晓往日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沉稳又带着锐气的气势？

“长公主，如果您怀疑我的话有假，您可以派人去城南西郊找一个叫刘翠翠的姑娘，她可以为我作证。”李淇晓迎着长公主的目光，声音凌厉，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

“一个普通的百姓能为你证明什么！”白薇被这话激得更怒，提高了声调反驳，心里却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我知道，你是在怪我这么多年把所有的心都投在了你的其他几个姊妹和兄弟身上，可这个能怪我吗，你是嫡女，他们都是庶子庶女，我如果不护着他们，他们受欺负了怎么办？”白薇把今天李淇晓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归结于她得嫉妒。

白薇虽然不知道李淇晓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知道李淇晓绝对没有证据。

当年所有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她的心腹吟柳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被自己悄悄处理掉了，世上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其中内情。

李淇晓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缓缓将目光从长公主的身上挪开，重新落回到白薇身上，脸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神情，语气带着几分深意：“刚才我说的刘翠翠，她以前还有另一个名字——春和。”

“春和！”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白薇的瞳孔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骤然停跳了半拍。

春和是当年参与到这件事情中的人，可他分明在十几年前就被自己彻底处理掉了，连痕迹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且听李淇晓的意思，春和不仅活着，还就在京城里面！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们家当年那场火，烧得有多凶她记得清清楚楚。

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噼啪作响的木柴崩裂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到最后整个宅子都烧成了一片黑漆漆的废墟，连块能辨认的瓦片都没剩下。

要是春和这些年一直藏在京城里，自己怎么会半点儿风声都没探到？

“春和当年听到你那个阴毒的计划，就猜到你事成之后一定会灭口她这个知情人。”李淇晓缓缓抬眼，目光落在白薇惨白的脸上，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所以她早早就暗中布置，给自己弄了那场逼真的火灾。为了防止你日后凭着样貌找人，她甚至狠下心，用石头把自己的脸给毁了。”

白薇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也压不住心底的恐慌，她忍不住张大嘴，干涩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像是卡了砂纸，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不是李淇晓，一定不是！

这些年，自己是怎么对李淇晓的？

拿庶出的子女们压着她，把她养得性子怯懦，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说话永远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浑身都透着一股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可眼前的人，冷静、锐利，说起话来字字戳心，哪有半分过去的影子？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春和的事如此隐秘，李淇晓怎么会知道？

春和既然都把脸毁了，改头换面藏了这么多年，李淇晓一个没经历过当年事的小姑娘，又怎么能找到她，还把前因后果摸得这么清楚？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窜进白薇的脑海，她猛地转头，视线像带着钩子般死死锁在长公主身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发颤，却又透着几分歇斯底里的笃定，

“是你！这件事根本就是你一手策划的！

你早就和李淇晓相认了，今天故意设下这出戏，就是要让李淇晓在所有人面前把我的事都抖出来，顺便揭穿这个冒牌货的身份！”

话音刚落，她又猛地转向沈清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满是扭曲的愤恨，几乎是吼着说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尊贵的公主？你不过就是个顶着别人身份的假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你今天也一样是被人算计的棋子！”

白薇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掐出血来。

她拼命在脑海里回想，这些年自己做事一直小心翼翼，每一步都算得周全，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让他们抓住了把柄？

他们又是怎么查到春和，查到这些陈年旧事的？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长公主缓缓抬眸，凤目微挑，原本平和的语气里添了几分锐利。

“你既然早就把一切都查得明明白白，现在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地问我！”白薇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眼底却藏不住深深的不甘与怨毒。

“好。”长公主轻轻颔首，一个字落下，殿内的空气瞬间仿佛凝固。

下一秒，她的声音骤然转冷，再无半分缓和，字字清晰，带着断案的决绝与不容置喙的威严：“白薇，你蓄意谋划，谋害皇室子弟，此等罪行，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七日之后，你需与所有参与此事的同党一道，尽数处以凌迟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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