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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无一字虚言


厅内烛火明耀,厅外依稀可见三两杳杳疏星,还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街头巷尾的鞭炮声。

此情此景,霍诀竟有几分心中发笑。

这时,霍敞也自惊诧中回神,自那太师椅上一坐,又端起一盏石练春尽数饮下,清清嗓子道:“说说罢,是哪家的姑娘?”

“若是个门第合适的,等过了这个年节开了春,便可叫你母亲登门去议亲了。”

霍敞知道他和这个长子素来不算亲厚,甚至所有的原因他都知道。

他少时怪自己太过苛刻,不光是待他,待次子霍迟也是一样约束有加,较外头高门宅邸更甚。

甚至还规定他们走自己为他们铺好的路。

他想让长子好好念书将来登入内阁封官拜相,又让次子去习武,却最终累得次子在战场上送了命。

后来,这个长子又怪自己拉党结派,偏向了端王。

从前的霍家的确是不站队的,可是如今的形势太不一样了。

太子身体日渐衰微,储君不稳便是国祚不稳,端王继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所做的一切,的的确确都是在为了霍家谋划,只他们并不十分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次子的死,他也会觉得痛心,可路还是要朝前走的。

如今听闻长子终于有了成家的念头,他心里自然也有一点隐秘的欢喜,一点一点地涌上来。

霍家的宗妇,那真的是太重要了,尤其是当家主母。

若选得好了,兴许还能缓和一下他们的父子关系。

厅内气氛凝滞,霍诀见三个人六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倏而叹了口气。

这口气在本就静谧的厅内显得异常突兀,也让其他几人跟着心里一跳。

宣宁公夫人当即道:“怎么了?可是那女子门第不高?你只管先说出来,母亲自会视情况为你做主。”

霍敞又瞪了她一眼道:“稍稍低些还能考虑,太低的自然是想都不用想了,他是要承继爵位的人,难不成娶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子回来?”

那岂不是成了满盛京的笑话!

原本静观事态发展的霍峥心中也是一个激灵,心想虞家娘子如今不就是个平头百姓么,还是和离过的。

若兄长在今夜将这些话说出来,便是除夕只怕爹娘也要发火吧?

这么一想,霍峥心里更是急得团团转,忙在暗地里给霍诀使眼色,想叫他放弃这个念头。

霍诀长叹了口气,幽幽道:“儿子心仪的那女子,的确出身不显,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宣宁公夫人一颗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语速加快道:“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霍峥手心里也布满了腻汗,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兄长这是真的要将虞娘子的事说出来了!

母亲还稍稍好些,可依着父亲的脾气,他要动家法可是不会挑日子的!

这可如何是好?

霍诀这时做出了有几分心虚的模样,片刻后又斩钉截铁道:“是谁儿子就不好透露了,算算日子……约莫开春她便要入宫成为帝妃了。”

宣宁公夫人当即大惊,险些栽个跟头,瞬间白了脸道:“执安,你说的可是真的?”

霍敞也拍案而起,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夹杂着磅礴的怒意。

“糊涂东西!你竟然敢觊觎一个要成为帝王后妃的女人,我警告你,不管那人是谁,往后你都不可再与她见面了!”

霍诀也拧了眉头站起来道:“凭什么?明明是我先遇着她的,爹也说咱们公府已然足够煊赫了,当今陛下后宫又不缺女人,儿子只想要那一个又怎么了?!”

宣宁公夫人听了这话眼前一黑。

是她的错,是她方才不应该提起这档子事,这样的日子便该用个晚膳闲话几句家常也就过去了,如今闹成这样又该怎么收场?

“砰”地一声!

霍敞当即将方才饮石练春的茶盏摔落在地,气得胸口不住起伏道:“不能见就是不能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样会给咱们整个霍家带来杀身之祸的!”

这怎么可能是觊觎了一个将要成为后妃的人这么简单的事,往大了说就是藐视皇威,引得帝王的雷霆之怒还不是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霍家的百年基业,绝不能因为他这么一个糊涂举动就全部断送了!

宣宁公夫人也几欲落下泪来,拉着霍诀的手苦口婆心道:“执安啊,执安你听娘一句劝,忘了那个女子罢,母亲再为你寻更好的……”

“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只要不是她,是谁母亲今日都能应了你!唯独这牵扯进皇室的人是绝对不行啊!”

霍峥也早就被眼前场面弄得眼冒金星。

什么情况?兄长怎么会又喜欢上了一个将要入宫的女子?

他喜欢的难道不是一直只有虞娘子吗?

霍诀低头便瞧见宣宁公夫人泪眼涟涟的模样,心中划过一瞬不忍,而后摇摇头道:“儿子忘不了,儿子这些时日脑子里都是她,眼下离她入宫还有几月之期,儿子一定能想到办法。”

宣宁公夫人顿时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霍敞更是被气得不轻,指着他的手都颤抖不止。

“逆子,当真是个逆子,你若胆敢行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举动,休怪我真的将你逐出家门!”

霍诀淡淡看他一眼,俊秀的容色锋芒微敛,眉眼间还隐隐带着倦意。

“总之爹娘这几日还是不要给我相看了,儿子也不知道若是被逼急了,会不会做出什么旁的事来,毕竟儿子实在不想见到旁的女子。”

霍敞再次气噎,两腮鼓动道:“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霍诀作势跨步要朝外走,身形已然有一半隐在了黑暗里,倏然又顿住脚步看了眼宣宁公夫人,道:“母亲送送我吧,下次回来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宣宁公夫人闻言抹了抹眼泪,沉默地跟了上去。

她也想着趁着这几步路再好好劝劝他,千万不能走火入魔、误入歧途。

盛京有这样多的女子,他为何就看上了一个不能看上的呢?

方才厅里几人一番争吵,宣宁公夫人早就将伺候的下人尽数都屏退了,如今也只有母子俩沉默地往外走。

夜风寒冷,庭中的松柏上还挂了点昨日的新雪,一时有寒风吹过来,宣宁公夫人便紧了紧身上的缎袄领口。

行至外院,霍诀终于顿了脚步,叹了口气,又伸手解身上的鹤氅系带。

他将自己的鹤氅披到宣宁公夫人身上,剑眉微拧道:“如今适逢年节母亲本就操劳,怎可不紧着自己的身子,儿子瞧您似乎还清减了一些。”

宣宁公夫人眼眶仍是红的,哑着嗓子道:“不碍事,母亲这会不冷。”

“你将大氅给了我,你待会回去岂不是又要着凉了?”

想起方才的事,宣宁公夫人顿了一下,愁肠百结道:“执安啊,母亲还是要劝你几句,这盛京中女子这样多,你……”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霍诀打断,又听他道:“母亲且放宽心吧,儿子方才那些话都是糊弄父亲的。”

宣宁公夫人整个人愣住了,“你到底哪句话说的是真的?莫不是为了你看上的那女子让母亲放松警惕,这才又诓我的吧?”

霍诀只不住叹气,半晌又笑着道:“儿子如今说的话才是真的,无一字虚言。”

宣宁公夫人一梗,又竖起柳眉道:“那你说有心仪的女子,这话到底是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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