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熵烬之钥
热浪蒸腾，视界如沸，高温忽而扭曲了我面前的大片空间。
黑红岩浆骤然凝成逆火焚烧的机械蝶群，倏然坍缩为人形机甲，金属义肢直扼我喉！
“小心！”不悦身形疾闪，将我拽至身后。
同时，棱镜的裂变刀淬着冰芒，“锵”然架住熔岩流淌的铁臂，火屑纷溅，硫烟蚀骨。
我这才看清来人。熔晶赤灼左眸，右躯烙满岩浆诡纹。他的右脸布满荧光割痕，虫卵似的荧光小点在其中游走——是戍卫院八席，银·烬羽。
“滚开！”烬羽嫌恶地拍开棱镜的刀，黑红长发流淌着熔岩光泽，状若疯魔。“汐呢？！”他赤红的义眼迸发血丝，朝着我们声音嘶哑破裂，“说话！她呢？！”
棱镜唇角噙霜带着嘲意，“你来晚了，烬八。命轨终不可逆。”
“啊——！”烬羽痛苦地嘶吼。“命定之人，”赤红义眼骤转怨毒，“你凭什么继承她的圣骸？！还有你，棱镜！”
他几乎失声，眼角近乎带着泪。
“你就是个懦夫！甘愿顺着那所谓的预言！宇宙，焚尽何妨？你护着的这颗混沌变量体，连汐的一鳞都不值！”
我手脚冰凉，嘴唇发干。疯子！又是一个疯子！
棱镜刀啸破空，迸发火星。“那你呢？你把小汐当什么？视她作痛苦祭坛之灵？要寰宇殉葬？”
“呵…哈哈哈……”烬羽捂着脸，笑声凄厉又绝望。他摇头，满是蔑视地看向我。
“幸星海？混沌变量体？你的存在本身，”他的语言凉薄刺骨，“才是宇宙的毒瘤！试图扰乱原本秩序的混沌变量就不该存在。你以为你能拯救这一切？别到头来，和初始世界线一样，白白葬送一切！”
烬羽的红眸骤然陷入一片诡异的漆黑，扬起一抹凉薄的笑。
“继承她？那就代她卧入棺椁！记着——虚妄的拯救，终归尘烬！”
“说够了吗？戍八。”不悦音如寒冰坠岩浆，瞬间让灼热的空气凝滞。他深红的眸子古井无波，自带一种无形的威压。
烬羽斜睨他，嘴角嘲讽更甚：“哥，许久不见，还是这么铁石心肠？或者说——成功的实验体？”他故意拖长调子，“徐蝶压垮了你的‘情感模块’吧？完美的…故障机器。小汐离开我们的时候，你在哪？”
不悦双眸闪烁一瞬，神情纹丝未动：“关押令还没撤销，徐蝶纵你保你，你便以为能胡作非为？”他的质问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
“关我？徐蝶？”烬羽的狂笑像生锈的锯子。“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把我们当零件摆弄的疯子！保我？她只想看戏！看她‘完美’的实验体和她‘失控’的残次品撞出什么‘火花’。”
他猛地指向我，那股疯狂的压力让我窒息。
“至于你！幸星海！混沌变量体？祭品罢了。汐用自己换你？连自己的命运都看不清的可怜虫。”他赤红的义眼锁定我，岩浆纹路骤然炽亮。
一股混杂着痛苦结晶的黑红熔流直扑我面门！速度快得来不及反应！
“当心！”棱镜的刀光如匹练斩出，劈开热浪。
不悦则是瞬间挡在我身前，左手虚按。网状幽蓝数据流剥离熔流中的痛苦结晶，只余纯粹热能轰击在两侧地面，滋滋作响。
“戍八，”不悦的声音透过硫磺雾气传来，平稳却冰冷刺骨，“最后一次警告。攻击星海副所长，依据律典，我有权强制处置。”
烬羽喘着粗气，赤红的义眼死死扫过我们三人——被不悦护住的我，严阵以待的棱镜，和不悦毫无波澜的脸。他身上的岩浆光焰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右脸的荧光虫卵也缓慢蠕动，整个人像燃尽的灰烬，透出深沉的疲惫和绝望。
“呵…呵呵…”他低笑，干涩凄凉，“强制处置？好啊！抓我回去！像徐蝶一样研究我这‘失控样本’！或者，像你执行那该死的‘蝴蝶协议’一样，把我这段‘错误’的、‘痛苦’的记忆也清理掉？嗯？”
他踉跄后退一步，光芒彻底内敛。
“汐…”他喃喃，目光空洞地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墙壁，“你说得对，棱镜…我来晚了…太晚了…”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铁锈味，“我犯的错…是妄用‘灰烬圣堂’的禁术想强行扭转她的命运，焚烧自己而毁灭人格备份塔。却让她把我锁进相位囚笼——为了困住我这蠢货。”
他抬起头，赤红的义眼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那目光复杂得像纠缠的荆棘，刻骨的恨意和轻蔑下，竟藏着一丝溺水者般的…祈求？
“幸星海，”他嘶哑道，“你继承了她的‘圣骸’？得到了力量？好…很好…”他扯出一个破碎的笑容，“那就去‘拯救’吧！用你这‘混沌变量体’的‘伟大’力量，去试试把她从那冰冷的‘最优解’里挖出来！去证明她的牺牲…不是‘战略价值’…而是可以被推翻的‘错误’！”
他猛地抬手，一枚指甲盖大小、形如焦黑蝴蝶翅膀的晶体，被他精准地弹射到我脚边。
棱镜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烬。“这是小汐说的？”她想起了不久前，我体内新融入力量引发的光尘，也曾拼凑出那个由蓝色鳞片不断重组的小汐影像——那无声的动画，莫非也是汐留下的某种提示？就像此刻烬羽抛出的东西？
“拿着，”烬羽的声音带着解脱般的疲惫，“‘灰烬圣堂’最深档案库的密钥。里面或许…有连徐蝶都不知道的…关于‘逆转献祭’的古老禁忌。或者、只是另一个绝望的陷阱。你敢去找吗？小救世主？”
话音未落，空间剧烈扭曲，黑红岩浆裹挟蝶群向内坍缩。刺耳的撕裂声和灼热气浪中，烬羽消失无踪，只留下地面熔蚀的焦痕和浓烈的硫磺铁锈味。
那枚焦黑的蝴蝶翅晶和汐的鳞片缠绕在一起，组成一枚华丽的钥匙，静静躺在我脚边，像一块来自深渊的烙印。
“星海，小心！那东西散发着极其混乱的熵增波动！非常危险！”白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急促在我脑海响起。
我下意识地弯腰，指尖触碰晶体。
“呃！”一股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入脑海！极致的痛苦、焚尽一切的疯狂执念、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湮灭的星火般的希望碎片……是汐的身影在无尽光芒中回眸的一瞬？！
灼痛让我踉跄后退，被不悦稳稳扶住手臂。
“信息冲击？”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判断精准。
我死死攥住那枚滚烫的晶体，心脏狂跳。
汐……还有救？这念头如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我心里死灰，却也带来更深的恐惧。
这晶片是钥匙，还是毒饵？那个神秘的“蝴蝶协议”、不悦近乎非人的冷静、烬羽扭曲的崇拜……它们和汐的献祭有什么关系？
真相该去何处寻？
我抬头，棱镜疲惫悲伤的侧脸映入眼帘，不悦深红的眸子如同数据深渊。
前路，浓雾弥漫，深不见底。白在我意识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汐，等我带你回来。
我握紧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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