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我们可以审判许大茂啊

刘海中一股无名火起，猛地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冲着正往后院走的许大茂吼道：

“许大茂！你给老子站住！”

许大茂正回味着刚才在中院的“威风”，被这粗嗓门一吼，吓了一跳。

扭头看见是刘海中，那张马脸上立刻堆起惯有的、带着点敷衍的笑：

“哟，二大爷？吃了吗？您这嗓门，可够洪亮的。”

“少跟我嬉皮笑脸！”刘海中板着脸，拿出“管事大爷”的派头，

“我问你！刚才中院闹哄哄的，你是不是又掺和何家跟贾家的事儿了？

我告诉你许大茂，别以为抱上根粗腿就能无法无天！

这院里还有规矩！我们三个大爷还没死呢！”

若是以前，许大茂被这么训斥，多少会收敛点。

可今天，他刚在何江海面前露了脸，自觉身份不同往日，哪里还把刘海中这空架子放在眼里？

他嗤笑一声，三角眼斜睨着刘海中，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

“二大爷，您还操心这个呢？歇歇吧您呐！”

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弹了弹并不存在的耳屎，

“规矩？哪家的规矩？是易中海拉偏架、和稀泥的规矩？”

“人家何科长清理门户，教育自家不争气的孙子，顺带收拾欠债不还的白眼狼，这叫天经地义！

怎么着？碍着您二大爷眼了？要不您去街道办说道说道？看看王主任是信您的，还是信何科长的？”

说完，他根本不给刘海中反应的时间，哼了一声，

扭头就朝自家屋子走去，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嘟囔：

“咸吃萝卜淡操心……真当自个儿还是个人物了……”

刘海中被他这番话噎得满脸涨红，手指着许大茂的背影直哆嗦，气得呼哧带喘，却一个字也吼不出来。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他猛地缩回身子，重重关上窗户，震得窗棂嗡嗡响。

看着桌上那清汤寡水的饭菜，再看看自己这身赘肉和那根不争气的皮带，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

这院里……真的要变天了。

许大茂这种真小人，都敢骑到他脖子上撒野了！

他这“二大爷”……怕是真要当到头了。

刘光天看着他爹那副又气又怂的模样，偷偷撇了撇嘴，

赶紧低头扒拉碗里的土豆丝，不敢再触霉头。

刘海中坐不住了！

他那二大爷的权威，啥时候这么没用了？

不行，既然没法收拾小大爷，我以二大爷的权威，难道还收拾不了你许大茂？

开什么玩笑？

八点。

何家小院的灯光熄灭，门扉轻合，何江海带着傻柱和雨水离开了，

院里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主心骨，空气都滞重了几分。

前院，阎阜贵像只受惊的老鼠，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中院，

确认那尊煞神确实走了，才稍稍挺直了总是微驼的背。

几乎同时，

后院月亮门阴影里，刘海中肥胖的身影也笨拙地挪了出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惶惑和一丝不甘。

两人做贼似的，踮着脚尖，一前一后，默契地溜达到易中海家紧闭的门外。

刘海中粗胖的手指屈起，犹豫了一下，

还是极轻地叩了两下门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屋内的易中海正对着一盏孤灯长吁短叹，

心里憋屈得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何江海这一套组合拳，打得他晕头转向，威望扫地！

连许大茂那种泼皮无赖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这院里眼看就要成了何家的一言堂，长此以往，还有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立锥之地吗？

老祖宗聋老太自打跟白大爷那老东西出去后，就再没露过面，指望不上了。

正烦躁得抓心挠肝，听到这鬼鬼祟祟的敲门声，

易中海眉头猛地一拧，警惕地压低声音：“谁？”

“老易，是我，老刘。”刘海中的声音隔着门缝挤进来，带着焦灼。“还有我，老阎。”阎阜贵的声音更细，像蚊子哼哼。

易中海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期待和警惕的情绪涌了上来。

他急忙起身，抽开门闩，将两人让了进来，

又飞快地闩上门，最怕的就是怕何江海去而复返。

昏黄的灯光下，三人面面相觑，

脸上都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晦暗。

“老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海中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喘着粗气，拳头砸在自己肥厚的大腿上，

“你看看！这都成什么样子了？！无法无天！简直就是土匪窝了！

咱们三个大爷要是再不出声，这院里往后就真姓何了！

这还不是关键的，许大茂那小子，现在连大爷都不叫了。”

阎阜贵没坐下，搓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声音带着算计和忧虑：“老刘说的是啊。今天他能逼傻柱打断东旭的腿，明儿就能骑到咱们所有人头上拉屎撒尿！

咱们……咱们得想个章程，不能任他这么横行下去。

只是……唉，他如今在厂里势头正盛，连杨厂长都……”

他话没说尽，但意思很明显——硬碰硬，恐怕碰不过。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两人，一个暴躁虚胖，一个精明怯懦，心里那点刚燃起的火苗又凉了半截。

但他不能露怯，强自镇定道：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他何江海再横，也是厂里的干部，总得讲点政策纪律吧？

咱们三个大爷是街道任命的，代表的是院里群众！

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就不信他真敢把咱们怎么样！”

他刻意拔高了声调，像是在给同伙打气，也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眼下最关键的是，得把院里的人心重新拢起来！

不能让大伙儿都觉得咱们怕了他！

得让大伙儿知道，这院里，离了咱们三个主持公道，就得乱套！”

刘海中闻言，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附和：

“对！老易你说得对！咱们得开个大会！就在院里开！

把街坊邻居都叫上！好好说道说道这阵子的事！

我就不信，大伙儿都能眼睁睁看着他何江海这么无法无天？”

阎阜贵却没那么乐观，迟疑道：

“开会？开什么会？以什么名义？现在谁还敢触他的霉头？

再说了，傻柱刚从他贾家要了债，贾家现在怕是恨透了何家，但也未必就肯跟着咱们摇旗呐喊……”

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压低了声音：

“名义？现成的！就说说这邻里纠纷、暴力伤人！

至于贾家……东旭媳妇是个明白人，知道往后在这院里想立足，该靠谁！

老易，你去趟贾家，就说……就说我们三位大爷要替他们主持公道！”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咱们不光要开会，还得把动静闹大点！最好……能惊动街道办！

让王主任看看，她任命的‘一大爷’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这院里被他何江海搞得多么乌烟瘴气！”

“不行！”

易中海脸色一沉，“咱们不审判何家的任何人，但是我们可以审判许大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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